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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曾思量,那種容耀只是因為站在女子的背後,便是落日之暉映落東牆,那青磚飛簷也會變成金色_____卻不是這東牆本身的顏色,只是借了落日之耀。他不曾看見夕陽下墜,徒留一室寒涼幽冷。
十六歲。
十七歲。
十八歲。
……
當東宮盡蓄美男子,他漸漸有些明白了,當日太女娶夫,選定了他而棄華徹,心動或許是有的,但卻不足以左右全域性,那只是太女對華家的一次試探,對皇太夫的一次試探。
水深水淺,他只是一枚投入河中的石子而以。
勝敗兵家事不期,包羞忍恥是男兒, 江東子弟多才俊 ,捲土重來未可知。
他華陽,這一生,是再無捲土重來的機會!唯有深宮如海,父子相伴!
但是他六歲的秋兒,如何能夠理解這一切?
眼前的人,便是他後半生的信託,讓他去相信太女的情愛,不若相信眼前之人來得牢靠,於是他便傾盡全力,牢牢將他手臂抓住,這常年兵戈的手臂堅硬如鐵,讓他憑添幾分希望,他哀哀求告:“周大哥,求你進了東宮罷,看在往日情份……”
看得出,他素來冷淡的臉上這時不禁也浮上了絲憐憫,這偉岸英挺的男人,他少年時代曾經全心的信賴過他,時光荏苒,眼下,他願意憑藉這信賴,將他臉上的冰冷擊破,求得同歸。
然而他身邊的少女卻不幹了,斂了笑容冷冷看過來,生得真是美麗,一雙大眼睛中光華流轉,將他看定,道:“側夫如此哭求,若是被太女知道了,不知作何感想?”
他倏的吃了一驚,難免受到驚嚇,不由鬆開了手,四下張惶相望,便見得那少女將周將軍推至身後,牢牢戒備著他。
口中猶自不停,道:“雖然華陽公子貴為太女側夫,但此類事情怕是太女不喜見到吧?再者,我與崢哥哥已然私定鴛盟,側夫作出這種拆毀臣下之婚的事情來,不顧皇家臉面,就不怕陛下怪罪下來麼?婚姻之事,非兩情相悅不能成事,側夫卻只顧自己地位,將你口中所敬的周大哥置於何地?”
他張口結舌,答不上話來。
但見得那少女背後的周大哥,一雙鳳眸中似喜還憂,溫柔注視著眼前少女,唇形微挑,已有掩不住的笑意上湧,便如春花乍放,銀瓶初破,水漿迸,千言萬語只凝成一個靜靜的笑意,方寸之間,眼中再無他人。
他不由心若死灰,頹然坐下來,連腰脊也將將彎下,不堪重負,嗓子眼癢癢,不由連著幾聲咳了起來。
在他劇烈的咳嗽聲裡,那少女牽起他的手,向門外走去。他在咳出的淚光裡覷得,那用兵如神使敵人聞風喪膽的戰神臉上漾著傻子般的笑容,任由她牽著向門外走去。
一腳快踏出門口時,那挺撥的身影緩緩停了下來,低低問道:“陽弟,你可曾後悔過?”
不及他回答,那少女繼續牽著他,腳步都不曾停,走出了雅間。
他咳得愈加厲害,只咳得聲嘶力竭,淚流滿面。
誰又來耐煩聽他可曾後悔過呢?
聖 意
天載二十三年冬,臘月,初雪。
太極殿外,積雪裡跪著一位六品官員,背影看去,頗為苗條,看不清面容,垂著頭,只露出袍服下一雙俏生生白玉般的手指,與積雪同色。她的膝下早已泥濘,許是跪得多時,肩上積雪寸餘。這是立冬以後的第一場雪,來勢洶洶,將紅牆琉璃瓦,鎏金銅獸與玉石花雕同樣鋪上厚厚一層雪。
遠遠站著的小黃門悄悄跺跺凍得僵冷的腳,偷偷跟旁邊的同伴抱怨:“這是作的什麼孽啊?這位英小姐八成是腦子有問題,搶親搶到皇家來了?敢跟兩位皇女爭夫?真是不想要命了?”
旁邊同樣凍得鼻頭通紅的同伴將握著拂塵的手往懷中揣了揣,道:“這其中緣故,你卻不知,細說起來,這位英小姐倒是位可憐的痴情人兒呢!真是不要命啊!”
先說話的小黃門耳朵比較尖,捅捅旁邊的同伴,道:“站好一點,站好一點,下朝了。”
倆人哆哆嗦嗦的挺起胸膛,但委實太冷,哪裡能夠站得筆挺呢?
拿拂塵的小黃門悄悄瞄一眼那跪得挺直的六品小吏,只看得見她垂下來的指尖,只覺那便是塊玉雕的或是雪琢的纖手,無半點暖意。她卻不動,身軀巍然,似感覺不到寒意。
下朝的官員見得那風雪中跪著的官員,有人譏誚有人同情。走在先頭的是位二十五歲左右的女子,通身黃袍,鳳釵吐珠,玉面含春,如一塊暖玉,要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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