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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這把冷硬的椅子裡面還是不想起來,他覺得自己是真的累了。
白輝關完了燈,回來看他:“先生?”
榮啟元實在不想挪動身體,於是搖搖頭:“你回去吧,我剛喝了咖啡,睡不著的。”
白輝嘆口氣:“您今天累了一天了,就是睡不著也該躺著,至少能放鬆身體。我陪您上去?”
榮啟元笑了。他想這大概是白輝討人喜歡的原因。
“你先走吧,我坐會兒就上去。”
白輝無可奈何地帶上了門。榮啟元剛低下頭,就聽到白輝驚訝地說:“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
一陣匆匆忙忙的腳步聲之後,外面恢復了徹底的安靜。
榮啟元決定回去睡覺。明知道醫生他們肯定已經把榮景笙收拾妥當了,臨進門還是忍不住過去瞧一眼。門後面一片安靜,大概是已經睡著了。榮啟元反而有些不放心,想了想還是推門進去,只見榮景笙直挺挺的仰面躺著,兩眼緊閉,臉色蠟黃,似乎非常難受。
榮啟元抽出他的手來探一探他手心的溫度,忽然發覺不對勁——人都睡著了,怎麼手心還捏著一把汗?於是又抓著手腕把了把脈,那脈搏也跳得非常厲害。
榮啟元屏住呼吸,果然聽到他的呼吸也急促得很。再按按胸口——不用說,心跳也是非常快的了。
榮啟元緊張起來,心想沒準是在做噩夢。猶豫了半天,手在榮景笙臉上拍了拍,小聲喚他:“景笙,醒醒,景笙——”
他實在是不願意讓榮景笙看到自己在這裡。想想又覺得好笑,父親關心兒子天經地義,他卻偷偷摸摸的像是在做賊。
榮景笙一動不動,心跳反而變得更快了。榮啟元繼續拍他:“景笙?景笙?”
榮景笙還是不動。榮啟元沉吟片刻,改口叫:“都山——醒醒——”
榮景笙終於哼哼兩聲,翻個身轉向裡面。榮啟元居然也心跳得厲害,不知道還要不要再叫他。就那樣仔細地聽了半天,榮景笙的呼吸始終沒有放慢。榮啟元忽然心軟下來。彷彿有什麼東西驅使著他伸出手去。他小心翼翼地俯身過去,把榮景笙摟在懷裡。
堅實發燙的身軀抱在懷中,一股很奇妙的感覺油然而生。也許血緣真的會使人親近?那種親密的感覺令他無比的滿足。他清楚地知道,懷裡抱著的是自己的孩子。不論是牙牙學語的小兒,還是已經長大的一個男子漢,榮景笙都永遠是他的孩子。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好父親。榮景笙就不用說了,即使是在景筠、景筌他們小的時候,他也很少把他們抱在懷裡哄。所以這種感覺幾乎是前所未有的
他有些笨拙地拍打榮景笙的背後,嚴肅而認真地哄開了:“乖乖……乖乖睡覺……”
榮景笙的呼吸和心跳同時停止。
榮啟元天微微亮時溜回自己房間眯了一會兒。再起來,驟然覺得頭重腳輕,喉頭髮癢,鼻腔堵塞,腦子裡好像塞進了一團漿糊。整個人暈暈的,走到哪都想靠一靠。
鄭太太面無表情地宣判:“先生,您病了。”
總統自然是沒有休息的權利的。他把醫生叫來給自己紮了一針,吞了一大把藥,然後套上一件厚厚的外套掙扎著去辦公。因為總統辦公室還沒有任何關於他昨天“秘密視察”埃羅一事的官方說法,月亮宮外集結了一大批記者,都想著搶到最新的訊息。
榮啟元,叫過新聞發言人魯娜:“去,告訴他們我昨天都幹什麼了。不要提景笙,不要回答問題。”
魯娜身材高挑,貌美而富有親和力,在加入總統的團隊之前當了五年沙羅日報的首席記者,非常鎮得住場。
魯娜蹬著八厘米的高跟鞋一陣風去了。榮啟元一杯茶沒喝完,她又蹬著那高跟鞋回來:“總統——”
榮啟元搖搖頭,拖著疲憊的身軀御駕親征。
一在新聞釋出廳出現,閃光燈的光便啪啪啪閃成一片。他緩緩地走到小講臺後面去,微笑著環視會場一週,讓他們拍個夠。站在後面的文字記者們匆匆記下:總統出現,精神狀態良好。
拍照過後,問題便向炮彈一樣轟炸過來。榮啟元兩手扶在講臺上,仍舊一副耐心的側耳傾聽狀。然而他控制得了自己的表情,卻控制不了自己的神經。他的知覺已經漸漸地混亂了。那些聲音在他腦海中連成了一片,尖銳,吵嚷,刺耳。耳朵裡嗡嗡地響,他拼命地支撐著,卻連一句話一個字都聽不清。
白輝緊跟在後面,察覺出他的異樣來,揮手大聲說:“大家先靜一靜!一個一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