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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沈嘉培在陸家一直呆到傍晚才回家,回家之前,陸母一直挽留嘉培吃晚飯,嘉培都婉言謝絕了,湛鳴知道嘉培是因為父親的事不好意思再在家裡的大人面前出現,但是,他並不知道嘉培拒絕的另一個原因是害怕看到陸母那雙高深莫測的眼睛。嘉培原本就是一個敏感的人,在這個非常的時期,更是變得小心翼翼,對於一切與自己有關的事物會格外敏感,有些東西,在別人是感覺不到的,但是,在當事人卻是感受得一清二楚。陸家家長對自己的生疏,就是這樣。湛鳴也許不覺得改變了什麼,還是那樣的稱呼,還是那樣的款待,沒有多一分,也沒有少一點,而,嘉培卻從眼神,從語氣,從動作分明感覺到了什麼。嘉培無力改變這種狀況,只好鴕鳥的躲起來,逃避一切。
回來的路上,清風拂面,卻吹不走嘉培心裡的陰影。
“湛鳴,你還記得上一次我們牽手是在什麼時候呢?”
“當然記得,一個多月前嘛。你呀,真有耐心,你都不知道,我等這第二次的牽手都等的快不耐煩了。”
“咦”嘉培抬起頭望著湛鳴“你也會不耐煩的嗎?我以為你很有耐心的。”
“傻瓜,我也是人,等久了也會急的。”
嘉培笑了笑,抬頭望向天邊,發現天上的烏雲滾滾而來,隱隱悶雷傳入耳中,心情更加煩躁:“印度有句諺語‘每一朵烏雲都鑲著金邊’可是,萬一那朵烏雲是在晚上的怎麼辦呢?”
“傻瓜呀,別想太多了,只要是烏雲就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風力越來越大,烏雲越卷越厚,悶雷越打越響,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撞擊著人心,兩人加快了腳步前進。
回到嘉培舅舅家,剛要抬手敲門,就聽見沈母的聲音:“是嘉培的事情。”
嘉培呆住,她不知道目前來說自己還有什麼事情值得母親操心。結果很快揭曉,是學費的事情。
大學的學費本來就貴,加上書費,住宿費,雜七雜八的費用,全部加起來要一萬多。一萬多,對於沒被抄家之前的沈家來說,是根本不在考慮範圍之內的數字。但是,今非昔比,自從出事之後,沈家所有的動產,不動產全部被凍結,僅剩下的沈母的一點存款也被用來疏通關係了——她甚至還向自己的弟弟借了錢——所以,這一萬塊錢的學費,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不過,沈母並沒打算告訴嘉培這一切,女人雖弱,為母則剛,無論現在的情況有多麼的糟糕,沈母還是在盡著自己的一切力量去保護這唯一的女兒。於是,她就趁著嘉培不在家,打電話向千里之外的父母求救:“學費不算多,但是現在的情況,正是花錢的時候,恨不得一分掰成兩分用,哪裡再去找一萬多塊錢,等到事情結束了,應該還會有些正當獲利不會被沒收,到時候再還給爸爸吧。”
沈母的一番話,像一巴掌,火辣辣的扇在了嘉培的面上。“貧賤夫妻百事哀”,她怎麼也不會想到,沈家居然淪落到要低聲下氣的向父母拿錢的地步。想當年他們家意氣風發,風光無限的時候,那一次回家不是衣錦還鄉,前呼後擁的。那些地方官員,那些父老鄉親,見了他們哪個不是拼了命的巴結討好的。而現在,終於輪到他們去求他們了,雖然物件是自己的姥姥姥爺,可是這樣更顯得諷刺。
嘉培看了看身邊的人,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
看吧,這就是我的世界,我現在的世界,很可恥,很狼狽,對吧。這樣的世界你大概怎麼也想象不到吧!這就是我們的差距了,短短一個多月,我們就有這麼多的差距了。你就看低我吧,反正,再壞的結果也無非這樣了,全都被你看到了!嘉培想這樣對湛鳴說,但是說出口的卻是:“你先走吧,就不要進去了。”
湛鳴緊緊的抱了抱她,在她額頭印下一吻就走了。嘉培心想,這一吻有幾分憐憫在其中呢?
走下了樓,大雨傾盆而下,摸了摸唇邊的溫度,冰冷,一低頭,衝進了雨幕中。
湛鳴回到家,渾身溼透,陸母看見了,一陣心疼,直叫他洗澡去。可是湛鳴還牽掛著剛才受到打擊的嘉培,沒有聽母親的話,而是打電話到嘉培處。電話是舅舅接的,嘉培不想聽——這樣丟臉的事被自己的意中人撞見,的確很難去面對——只推說洗澡去了。湛鳴沒有異議,就和舅舅說過一會再打。
陸母看到湛鳴一直在打電話,遲遲沒有洗澡,氣就不打一處來了:“打電話,打電話,就知道打電話,淋溼的身子不好好弄乾,感冒發燒可就逃不掉。你呀你,就知道沈嘉培,把身體弄壞了你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