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第2/4 頁)
長得漂亮。現在也漂亮,當然。”
我點頭。
“她還是小學生的時候就有了固定的戀人。甲村家的長子。兩人同齡,美麗的少女和美麗的少年,羅密歐和朱麗葉。兩人是遠親,家也離得近,無論幹什麼去哪裡都形影不離,自然心心相印,長大就作為一男一女相愛了。簡直像一心同體——母親告訴我。”
等訊號的時間裡,他仰望天空。訊號變綠,他一踩油門,衝到油罐車前面。
“還記得一次我在圖書館跟你說的話——每個人都四處尋找自己的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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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日本的牛肉蓋澆飯連鎖店。
“男男和女女和男女。”
“對。阿里斯托芬的故事。我們大部分人都是在拼死拼活尋覓自己剩下那一半的過程中笨拙地送走人生的,但佐伯和他沒有如此尋覓的必要,兩人一降生就正好找到了對方。”
“幸運啊!”
大島點頭:“幸運之至,在到達某一點之前。”大島用手心撫摸臉頰,像在確認是否刮過鬍鬚。然而他臉頰上連鬍鬚痕跡都沒有,如瓷器一般光溜溜的。
“少年長到十八歲進了東京一所大學,成績出眾,想學專業知識,也想到大城市開開眼界。她考進本地的音樂大學專學鋼琴。這地方保守,她又生長在保守之家,況且她是獨生女,父母不願意把女兒送去東京。這麼著,兩人有生以來第一次分離,就好像被上帝一刀切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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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兩人天天書來信往。‘或許如此分開一次也是很重要的,’他在信中寫道,‘因為兩相分離可以確認我們實際在多大程度上珍惜對方和需要對方。’可是她不那麼認為。因為她明白兩人的關係已經牢固得無須特意確認。他則不明白,或者說即使明白也無法順理成章地接受,所以才毅然去了東京,大概是想透過磨練來讓兩人的關係變得更為牢不可破。男人往往有這樣的念頭。
“十九歲的時候她寫了一首詩,譜上曲,用鋼琴彈唱。旋律憂鬱、純真、優美動人。相比之下,歌詞則是象徵性、思索性的,文字總的來說是晦澀的。這種對比是新鮮的。不用說,無論詩還是旋律都濃縮著她對遠方的他的思念之情。她在人前演唱了幾次。平時她顯得靦腆,但喜歡唱歌,學生時代參加過民謠樂隊。一個聽她演唱的人很是欣賞,做成簡單的錄音帶寄給唱片公司一個相識的製作人,製作人也大為欣賞,決定把她叫到東京的錄音室正式錄音。
“她生來第一次去了東京,見到戀人。錄音期間,不斷找時間像以前那樣親熱。母親說大概兩人十四五歲時就開始有了日常性的性關係。兩人早熟,並像早熟男女常見的那樣沒辦法順利長大,永遠停留在十四五歲階段。兩人緊緊抱在一起,每次都要重新確認自己是何等需求對方。哪一方都完全不為其他異性動心,即使天各一方,兩人之間也絲毫沒有別人插足的餘地。喂,這種童話似的愛情故事你不感到無聊?”
我搖頭:“我覺得往下肯定急轉直下。”
“不錯。”大島說,“此乃故事這種東西的發展規律——急轉直下,別開生面。幸福只有一種,不幸千差萬別,正如托爾斯泰所指出的。幸福是寓言,不幸是故事。言歸正傳。唱片出來了,一路暢銷。而且不是一般的暢銷,是戲劇性的暢銷。銷量節節攀升,一百萬、二百萬,準確數字無從知曉。總之在當時是破記錄的。唱片封套上有她的照片,她坐在錄音室三角鋼琴前,臉朝這邊燦然微笑。
“由於沒準備其他曲目,環形錄音唱片的B面錄了同一首歌的器樂曲。管弦樂團和鋼琴。她彈鋼琴同樣精彩。那是一九七零年前後的事。當時沒有一家廣播電臺不播這首曲——母親這麼說的。我那時還沒出生,自然不知道。不過最終她作為歌手推出來的只此一曲。沒出密紋唱片,環形錄音唱片也沒出第二張。”
“我可聽過那支曲?”
“你常聽廣播?”
我搖頭。我幾乎不聽廣播。
“那,你恐怕沒聽過。因為如今很少有機會聽到,除非聽廣播裡的老歌特集。不過歌的確是好。我有收錄那首歌的CD,不時聽一聽,當然是在沒有佐伯的地方,因為她非常討厭別人觸及那件事。或者不如說,大凡過去的事她都不樂意被人觸及。”
“歌名叫什麼呢?”
“《海邊的卡夫卡》。”大島說。
“《海邊的卡夫卡》?”
“是的喲,田村卡夫卡君。和你同名,堪稱奇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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