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第3/4 頁)
然有多得數不清的問題,但至少應對工業技術表示敬意。”大島感嘆道,“那麼長時間閒置不用,卻仍有這麼考究的聲音出來。”
我們傾聽了好一會兒《佩珀軍士寂寞的心俱樂部樂隊》。我覺得是和我以前用CD聽的《佩珀軍士》不同的音樂。
大島說:“這樣,音響裝置就算找到了,但找到《海邊的卡夫卡》環形錄音唱片恐怕有點兒難度,畢竟如今已是相當貴重的物品了。問一下我母親好了,她或許有,即使沒有也可能曉得誰有。”
我點頭。
大島像提醒學生注意的老師一樣在我面前豎起食指:“只有一點——以前我想也說過了——佐伯在這裡的時候此曲絕對放不得,無論如何!聽明白了?”
我點頭。
“活活像是電影《卡薩布蘭卡》。”說著,大島哼出“像時光一樣流逝”的開頭。“這支曲萬萬不可演奏。”
“噯,大島,有一件事想問你,”我一咬牙問道,“可有個在這裡出入的十五歲左右的女孩兒?”
“這裡?是指圖書館?”
我點頭。大島約略歪頭,就此想了想,說:“至少據我所知,這地方沒有十五歲左右的女孩兒,一個也沒有。”他就像從窗外窺視裡面的房間似的定定地注視我的臉:“怎麼又問起這麼莫名其妙的事來?”
“因為近來我好像看到了。”我說。
“近來?什麼時候?”
“昨天夜裡。”
“昨天夜裡你在這地方看見了十五歲左右的女孩兒?”
“是的。”
“什麼樣的女孩兒?”
我有點兒臉熱:“很普通的女孩子嘛。長髮披肩,身穿藍色連衣裙。”
“可漂亮?”
我點頭。
“有可能是你的慾望產生的瞬間幻影。”說著,大島好看地一笑,“世上有形形色色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再說,作為你這樣年齡的健康的異性戀者,這種事或許更不算什麼反常。”
我想起在山中被大島看過裸體,臉愈發熱了起來。
中午休息時,大島把裝在四方信封裡的《海邊的卡夫卡》環形錄音唱片悄悄遞到我手裡。
“母親果然有,而且同樣的竟有五張。真是個能儲存東西的人,總是捨不得扔。蠻傷腦筋的習慣,不過這種時候的確幫了忙。”
“謝謝!”
我回到房間,從信封裡取出唱片。唱片新得出奇,想必藏在什麼地方一次也沒用過。我先看封套上的照片,照的是十九歲時的佐伯。她坐在錄音室鋼琴前看著照相機鏡頭。臂肘拄在琴譜上,手託下巴,微微歪著腦袋,臉上浮現出不無靦腆而又渾然天成的微笑。閉合的嘴唇開心地橫向拉開,嘴角漾出迷人的小皺紋。看樣子完全沒化妝。頭髮用塑膠髮卡攏住,以防前發擋住額頭。右耳從頭髮中探出半個左右。一身款式舒緩的較短的素色連衣裙,淡藍色。左腕戴一個細細的銀色手鐲,這是身上唯一的飾物。光著好看的腳,一對漂亮的拖鞋脫在琴椅腳下。
她彷彿在象徵什麼,所象徵的大概是某一段時光、某一個場所,還可能是某種心境。她像是那種幸福的邂逅所釀出的精靈。永遠不會受傷害的天真純潔的情思如春天的孢子漂浮在她的周圍。時間在照片中戛然而止。一九六九年——我遠未出生時的風景。
不用說,一開始我就知曉昨晚來這房間的少女是佐伯。沒有任何懷疑的餘地。我不過想證實一下罷了。
照片上的佐伯十九歲,臉形比十五歲時多少成熟些,帶有大人味兒,臉龐的輪廓——勉強比較的話——或許有了一點點稜角,那種類似些微不安的陰翳或許已從中消遁。不過大致說來,十九歲的她同十五歲時大同小異,那上面的微笑同昨晚我目睹的少女微笑毫無二致,支頤的方式和歪頭的角度也一模一樣。說理所當然也是理所當然,臉形和氣質也由現在的佐伯原封不動承襲下來。我可以從現在的佐伯的表情和舉止中直接找出十九歲的她和十五歲的她。端莊的容貌、超塵脫俗的精靈氣韻至今仍在那裡,甚至體形都幾無改變。我為此感到欣喜。
儘管如此,唱片封套照片中仍鮮明地記錄著人到中年的現在的佐伯所失去的風姿。它類似一種力度的飛濺。它並不自鳴得意光彩奪目,而是不含雜質的自然而然的傾訴,如巖縫中悄然湧出的清水一樣純淨透明,徑直流進每個人的心田。那力度化為特殊的光閃,從坐在鋼琴前的十九歲佐伯的全身各處熠熠四溢。只要一看她嘴角漾出的微笑,便可以將一顆幸福之心所留下的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