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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前發。那少女味兒十足的纖細的手指像要觸發記憶似的留在額前不動。她在看我。我的心臟發出乾澀的聲響。但不可思議是,我並沒有被人注視的感覺。大概少女看的不是我,而是我後面的什麼。
我們兩人沉入的火山口湖底,一切闃無聲息。火的活動已是很早以前的故事了。孤獨如柔軟的泥堆積在那裡。穿過水層的隱約光亮,猶如遠古記憶的殘片白熒熒地灑向四周。深深的水底覓不到生命的跡象。她究竟看了我——或我所在的位置——多長時間呢?我發覺時間的規律已然失去。在那裡,時間會按照心的需要而延長或沉積。但不一會兒,少女毫無徵兆地從椅子上欠身立起,躡手躡腳地朝門口走去。門沒開。然而她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了門外。
其後我仍靜止在被窩中,只是微微睜眼,身體紋絲不動。她沒準還回來,我想。但願她回來。不料怎麼等少女也沒返回。我抬起臉,看一眼枕邊鬧鐘的夜光針:3時25分。我翻身下床,用手去摸少女坐過的椅子,沒有體溫留下。又往桌上看,看有沒有一根頭髮落在那裡,然而一無所見。我坐在那椅子上,用手心搓幾下臉頰,長長地喟嘆一聲。
我未能睡下去。調暗房間,鑽進被窩,但偏偏睡不著。我意識到自己是被那謎一般的少女異常強烈地吸引住了。我最初感覺到的,是一種不同於任何東西的強有力的什麼在自己心中萌生、紮根、茁壯成長。那是一種切切實實的感覺。被囚禁在肋骨牢獄中的火熱心臟則不理會我的意願,兀自收縮、擴張,擴張、收縮。
我再次開燈,坐在床上迎接早晨。看不成書,聽不成音樂,什麼也幹不成,只能起身靜等早晨來臨。天空泛白之後,總算多少睡了一會兒。睡的時候我似乎哭了,醒來時枕頭又涼又溼,但我不知道那是為什麼流的淚。
時過九點,大島隨著馬自達賽車的引擎聲趕來,我們兩人做開門準備。準備完畢,我為大島做咖啡。大島教給我咖啡的做法:研磨機研碎咖啡豆,用特殊的細嘴壺把水燒開,讓水稍微沉靜一會兒,再用過濾紙慢慢花時間把咖啡濾出。咖啡做好後,大島往裡面象徵性地加一點點糖,不放牛奶。他強調說這是最好喝的咖啡喝法。我則泡嘉頓紅茶喝。大島穿一件有光澤的茶褐色半袖衫,一條白麻布長褲,從口袋裡掏出嶄新的手帕擦了擦眼鏡,再次看我的臉。
“好像沒睡足似的。”他說。
“我有事相求。”
“但請開口。”
“想聽《海邊的卡夫卡》。能搞到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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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D不行?”
“可能的話還是唱片好。想聽原來的聲音。那麼一來,就需要能聽唱片的裝置……”
大島把指頭放在太陽|穴上思考。“那麼說來,倉庫裡好像有個舊音響裝置。能不能動倒沒把握。”
倉庫是面對停車場的一個小房間,只有一個採光的高窗。裡邊亂七八糟地堆著各個年代因各種原因放進來的什物:傢俱、餐具、雜誌、繪畫……既有多少有些價值的,又有毫無價值可言的(或者不如說此類更多)。“應該有人把這裡拾掇一下才是,可是很難有那麼有勇氣的人。”大島以憂鬱的聲音說。
在這儼然時間拘留所的房間中,我們找出一個山水牌老式立體聲組合音響。機器本身雖甚為結實,但距最新型那會兒至少過去了二十五年,白色的灰塵薄薄地落了一層。揚聲機、自動唱機、書架式音箱。與機器一起還找出了一摞舊密紋唱片:甲殼蟲、滾石、沙灘男孩、西蒙與加豐凱爾、斯蒂芬·旺達……全是六十年代流行的音樂,有三十幾張。我把唱片從封套裡取出看了看,看樣子聽得很細心,幾乎沒有損傷,也沒發黴。
倉庫裡吉他也有,弦基本完好。名稱沒有見過的舊雜誌堆得很高。還有頗有年頭的網球拍,彷彿為時不遠的過去的遺蹟。
“唱片啦吉他啦網球拍啦,估計是佐伯那個男朋友的。”大島說,“上次也說過,他在這座建築物裡生活來著,看樣子他那時的東西都集中起來放進了這裡。音響裝置的年代倒像是多少新一點兒。”
我們把音響和一摞唱片搬去我的房間,拍去灰,插上插頭,唱機接在揚聲機上,按下電源開關。揚聲機的指示燈放出綠光,唱盤開始順利旋轉。顯示旋轉精度的頻閃閃光燈遲疑片刻,隨即下定決心似的穩住不動。我確認針頭帶有較為地道的唱針後,將甲殼蟲《佩珀軍士寂寞的心俱樂部樂隊》那紅色塑膠唱片放上唱機,久違了的吉他序曲從音箱中流淌出來。音質意外清晰。
“我們的國家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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