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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明白。但如果透過隱喻,距離就會大大縮短。”
“可你我都不是隱喻。”
“當然,”我說,“但可以透過隱喻略去很多存在於我你之間的東西。”
她依然看著我的臉,再次漾出笑意:“在我迄今聽到過的話裡,這是最為奇特的甜言蜜語。”
“各種事情都在一點點奇特起來。但我覺得自己正在逼近真相。”
“實際性地接近隱喻性的真相,還是隱喻性地接近實際性的真相?抑或二者互為補充?”
“不管怎樣,我都很難忍受此時此地的悲哀心情。”我說。
“我也一樣。”
“所以你返回這座城市準備死去?”
她搖頭道:“也不是就想死去,說實話。只是在這裡等待死的到來,如同坐在車站長椅上等待列車開來。”
“知道列車開來的時刻嗎?”
她把手從我的手上拿開,用手指碰一下眼瞼。
“田村君,這以前我在很大程度上磨損了人生,磨損了自己本身。想中止生命行程的時候沒有中止。明知並無意義可言,卻不知為什麼沒有能夠中止;以致僅僅為了消磨那裡存在的時間而不斷做著不合情理的事。就那樣損傷自己,透過損傷自己來損傷他人。所以我現在正在接受報應,說詛咒也未嘗不可。某個時期我曾把過於完美的東西弄到了手;因此後來我只能貶抑自己。那是我的詛咒。只要我活著;就休想逃脫那個詛咒。所以我不害怕死;我大體知道那一時刻——如果回答你的提問的話。”
我再次抓起她的手。天平在搖顫,力的一點點的變化都使它兩邊搖顫不止。我必須思考,必須做出判斷,必須踏出一隻腳。
“佐伯女士,和我睡好麼?”
“即使我在你的假說中是你的母親?”
“在我眼裡,一切都處於移動之中,一切都具有雙重意味。”
她就此思索。“但對我來說也許不是那樣。事物不是循序漸進的,而是:或百分之零或百分之百,二者必居其一。”
“你明白其一是何者。”
她點頭。
“佐伯女士,問個問題可以麼?”
“什麼問題?”
“你是在哪裡找到那兩個和音的呢?”
“兩個和音?”
“《海邊的卡夫卡》的過渡和音。”
她看我的臉:“喜歡那兩個和音?”
我點頭。
“那兩個和音,我是在遠方一箇舊房間裡找到的;當時那個房間的門開著。”她沉靜地說,“很遠很遠的遠方的房間。”
佐伯閉目返回記憶中。
“田村君,出去時把門關上。”她說。
我那樣做了。
圖書館關門後,大島讓我上車,帶我去稍有些距離的一家海鮮館吃東西。從餐館大大的視窗可以看見夜幕下的海,我想象著海里的活物們。
“還是偶爾到外面補充一下營養好。”他說,“警察好像沒在這一帶站崗放哨,現在沒必要那麼神經兮兮。換一下心情好了。”
我們吃著大碗色拉,要來肉飯①兩人分了。
“想去一次西班牙。”大島說。
“為什麼去西班牙?”
“參加西班牙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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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戰爭早完了!”
“知道,洛爾卡②死了,海明威活了下來。”大島說,“不過去西班牙參加西班牙戰爭的權利在我也是有的。”
“隱喻。”
“當然。”他蹙起眉頭說,“連四國都幾乎沒出去過的身患血友病性別不分明的人,怎麼談得上實際去西班牙參戰呢!”
我們邊喝沛綠雅礦泉水邊吃大份量的肉飯。
“我父親的案子有什麼進展?”我問。
“好像沒有明顯進展。至少近來報紙上幾乎沒有關於案件的訊息,除去文藝欄像模像樣的追悼報道。估計搜查進了死衚衕。遺憾的是,日本警察的破案率每況愈下,和股票行情不相上下,居然連去向不明的死者兒子都找不出來。”
“十五歲少年。”
“十五歲的、有暴力傾向的、患有強迫幻想症的出走少年。”大島補充道。
“天上掉下什麼的事件呢?”
大島搖搖頭:“那個好像也鳴金收兵了。自那以來再沒有希罕物自天而降——除掉前天那場國寶級駭人聽聞的劈雷閃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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