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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軍,長得又矮又胖,還有七房呢督軍已經算好的……”慕容太太又跟她說起婦人之德——不妒。
畫樓溫婉笑了:“媽,我懂了,您放心”
慕容太太又叮囑幾句,兩人才慢慢睡熟。
次日午後去車站送行,天氣難得晴朗,但是日光稀薄,很是清冷,畫樓凍得雙頤紅撲撲的。
慕容太太依舊穿了件天青色夾襖,圍著深紫色駝絨披肩,凍得微紅臉頰卻更加撩人嫵媚,她眸子瑩瑩,噙滿淚珠,衝他們姐弟揮手:“回去吧,天寒地凍的……”
來時帶著的小丫鬟紫蘿扶著她上車,背影纖削,似一陣風能颳倒。
慕容半岑突然甩開慕容畫樓的手,衝上去拉住慕容太太:“媽”眼珠滾滾落下。
慕容太太倉促轉身,臉頰早已淚水縱橫,緊緊抱著不及她高的慕容半岑。
畫樓一向覺得自己心狠,此刻卻眼眶酸脹得厲害,不經意間視線裡一片迷濛,她詫然。哪怕無感情,這具身體卻是與他們血肉相連,自然會感到心痛難忍。她拭了拭眼角,上前拉開他們,道:“半岑,別哭了。媽也別哭,這裡風大,別傷了眼睛……以後又不是永遠見不著,半岑別惹媽傷心。”
紫蘿拿帕子給慕容太太拭淚。
慕容太太抽噎,兩隻手分別拉住他們姐弟:“只要你們好好的,媽就好再過幾年,半岑學業有成,要回霖城去看媽”
慕容半岑哽咽點頭:“媽,您一定要等我等我建功立業,我接您享福”
好不容易遏下去的淚光又泛起,慕容太太簌簌落淚,“媽等著,媽會等到那天的”
火車鳴笛,白色蒸霧婷婷嫋嫋升起,又被寒風吹散,了無痕跡。
軸輪打著鐵軌,轟隆隆遠去。慕容半岑一直立著,連火車聲音就聽不見,才肯回頭。
那晚,他勉強吃了幾口飯,就躺下睡了。
小男生都特別戀母,畫樓想,過幾日就好了……
只是想起慕容太太臨走前那哀婉神色,她的心也是陣陣刺痛。才幾天的相處,同她居然有了這樣深厚的感情。
親情永遠都是最濃郁的感情,時間、距離都不能沖淡。
她也無甚睡意,想著那逼親弟去賭場看場子的慕容半承,她便覺得,慕容太太回去,處境堪憂。可她自身難保,這個社會的俗規又是出嫁女子不得插手孃家家事……
若不是白雲歸借錢給慕容半承開火柴廠,讓他欠下一個大人情,又加上白家在霖城地位顯赫,白雲歸又手握重權,否則慕容半岑的撫養權,亦不能這般輕易討來。
可是慕容太太的事情,就不那麼容易解決。關鍵是她自己不想離開慕容家的老宅。慕容老爺死在那裡,葬在那裡,慕容太太的靈魂,都陪葬在那裡
半夜時分,突然起了大風,半山腰的官邸前風勢更烈。虯枝嗚咽著咆哮著,似猛獸四伏,窗欞被推得咯咯作響。
月初的夜空黢黑,伸手不見五指,一聲重響擊打在窗外陽臺。慕容畫樓趴在玻璃上去瞧,依稀是被風折斷的樹枝,越過乳白色欄杆,掉在陽臺邊緣,搖搖欲墜。
倏然,幾道明亮車燈劃破窒息夜色。
樓下傭人急忙開門,拉了走廊電燈。
藉著燈光,可以看清是白雲歸的座駕。
這樣寒苦的天氣,又是如此深的夜,怎麼突然回來了?她敏銳感覺出了事,披了間夾棉睡衣,汲著鞋匆匆下樓。
一樓樓梯蜿蜒處,與飛步上樓的白雲歸狹路相逢。
慕容畫樓駐足,點漆眸子若蟄伏在暗動的貓,陰冷犀亮目光落在白雲歸的臂彎處:他手裡抱著一個女子,素淡衣裙被血染透,濃郁黑髮泅開,掩住了半邊臉,畫樓亦能認出那微抿的唇瓣透出來的絕色。
是雲媛
白雲歸抬眸,慌亂眼神微斂,聲音僵硬:“夫人借過”
畫樓側身,他匆忙上樓,攜過一陣寒風。身後跟著數名副官,亦步履匆匆。
她微怔剎那,乾脆去西邊餐廳,叫傭人煮了杯熱可可。
熱可可沒有送上來,樓梯處又是一陣猛響,白雲歸衝向電話,手指微僵卻急迫撥著碼號:“……怎麼還沒有到?平日裡養著他們,都是吃乾飯的……再過五分鐘沒有到,軍法從事”
電話重重砸回去,他蹭蹭上樓,皮鞋踐踏樓梯咯吱作響。
慕容畫樓挑了挑眉。
她一杯熱可可沒有喝完,便有數名軍醫趕來。
她暗自搖頭,轉身上樓。
第六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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