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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家眾人離去後,日影正中。驕陽滿鋪庭院,牆角一株孤獨梨樹亭亭玉立,滿枝晶瑩如雪的粉白花瓣;斜倚著三五株古杏。
彩蝶蹁躚,在梨香院落或紅杏枝頭,流連呢喃。滿院的落英繽紛,宛如冬日殘雪。落紅滿徑時,惟餘葬花人。
畫樓和慕容半岑坐在院中葡萄藤架下,悠閒喝茶聊天。
白雲歸遠遠看了眼,便知道他們姐弟有私密話說,他不好打擾。畫樓便是有這種小性子,孃家的醜事不喜跟白雲歸訴說。
不管她多麼厭惡慕容家族人,那都是生養她的地方,是她尊嚴最低處的一道坎,她自己都邁不過去。
白雲歸想著晚上再跟她說話,便任由畫樓和半岑單獨聊天去。
畫樓如今茶葉也不敢喝,一邊替半岑斟茶,一邊聞著清幽茶香,滿足自己對茶的渴望。
“姐,咱們不欠慕容家的。”慕容半岑沉默半晌,眼眸裡邪魅陰鷲,拳頭緊攥,“慕容半承玷汙我媽,害得我媽差點自盡一屍兩命,他們怎麼還好意思來投靠督軍?”
蘇氏也不是第一次被慕容半承害得差點一屍兩命。
“傻孩子,你和我姓慕容,血管裡流的是慕容家的血液,如何說欠或不欠?”畫樓輕笑著撫摸他的頭,“他們南下,自己的錢財和生意肯定會帶過來,督軍這裡只不過點個卯。以後最多逢年過節需要走動,平日裡還跟往常一樣……再不堪,打斷骨頭還連著筋,這就是血脈族人”
慕容半岑便頭,將桌上的茶一飲而盡,彷彿是烈酒,可以澆滅他心頭的恨意與煩躁。
“以後,那個慕容花影別讓她上門,我瞧著她就討厭”慕容半岑最後道。他也看得出花影的不規矩,可這些話不是他做弟弟的能開口告訴姐姐。
回頭也不能跟媽說。**性子怯弱,告訴媽,媽肯定擔心得夜不能寐。
畫樓笑容便清淡了幾分,她回眸,衝樓上書房的位置看了一眼,又露出欣慰笑意,道:“我心中有數的,半岑,你放心”
當年慕容半承家同蘇瑩袖是同窗,兩人你儂我儂,繾綣情深。後來回到霖城,才知道父親更加倚重老2慕容千疊,心中憤憤不平,又害怕慕容千疊奪了自己應該繼承的家產。
他是第一任太太的兒子,千疊是第二任太太的。雖然兩位太太皆不再,老爺子卻明顯疼愛千疊幾分。
自己外出求學歸來,發覺家族生意很多重要的機密他無法接觸,而老爺子會跟慕容千疊商議。
原本想著出國留學的慕容半承頓時決定留在霖城。
他心中揣測,他要是離開了,以後家產全部都是慕容千疊的。
霖城有個新起的大戶,姓陳。
陳家老太太最疼愛的三女兒,養的刁鑽霸道,卻也有幾分姿色。最可喜的是,陳氏看上了慕容半承,幾次託她哥哥來暗示。
陳氏根基不深,他們家有位叔伯在前朝太后娘娘跟前諂媚奉承,得了高官厚祿,陳家也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慕容半承看中了陳氏的身份背影,決定割捨小兒女情長,跟陳氏結婚。
當蘇氏把這些隱情告訴畫樓的時候,畫樓沒有太多反感。男人總是打著愛情的幌子玩弄女人,而後還是會選擇功名利祿,不是什麼新聞。蘇瑩袖自己單純,看不出慕容半承的為人,說這件事是誰的錯,畫樓無法評判。
慕容半承有心同她相戀,最後又變心追求富貴,想娶個孃家背影強悍的妻子,為自己以後在慕容家的地位找個靠山,是他不負責任。
遇人不淑是人禍,蘇瑩袖那時不過涉世不深的花季少女,如何能躲避?
她未婚先孕,孃家兄嫂要她墮了孩子,她嚇得連夜跑到霖城找慕容半承。慕容半承卻也勸她放棄孩子,他替她找個小宅子住下,安安靜靜等幾年。等他根基穩定了,再娶了她做姨太太。
那架勢,倘若蘇氏不肯為了他的錦繡未來做外室,便是辜負了他,便是不夠忠貞。
蘇氏唸了幾年書,學了幾分禮義廉恥,更對慕容半承的話瞠目結舌。她來到霖城,並不是想做他的外室,更加不想做他的妾。
孃家回不去,慕容半承又口口聲聲告誡她別把事情鬧大,將她反鎖在屋裡。
蘇瑩袖那時想,慕容半承定是希望她死。她死了,他和陳氏小姐的婚事便無阻隔了。
鑽了空子跑出去後,蘇氏跳河自盡。
當時河上有條畫舫,兩個五十來歲的男人飲酒作樂。見月夜下穠豔女子投河,便救下了她。
半明半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