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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晚坐船去香港,後天從香港飛往美國。”半晌,採嫵才慢悠悠道,“畫樓,我想遠離如今的生活,過些清靜的日子。我的婚姻是綁在我身上的枷鎖,讓我喘不過氣來。我掙脫不開,除了逃走,我別無他法。”
耳邊依舊是海浪輕聲吟唱,依依呀呀,似曼聲軟語般嬌柔。
“我知道”畫樓望著無邊黢黑的大海,聲音悵然,“我也不會攔你,只是捨不得。這一走,再相見遙遙無期,所以我讓人打聽你的行蹤,只為送行。”
她轉過身子,輕輕抱了採嫵:“一路平安”
採嫵抱住畫樓的手微緊,半晌捨不得鬆開。
“我沒有告訴你,不想連累你替我撒謊。畫樓,有緣再見……”她哽咽著聲音道。
倉促轉身,淚溼雙頰,腳步卻堅定而執著,無半絲猶豫與不捨。
未來是什麼,採嫵不知道,但是她堅信不會比今時今日更差。黑色衣袂與黑夜融為一體,步伐間綻開黑色的花,似夜晚的荼蘼,堅毅絢麗。
汽笛聲響起時,畫樓遙望遠方,那身影早已沒入人海,沒有依戀,沒有回頭,她走的果決。
單身女子闖異國他鄉,未來生活的艱難難以想象,卻有人甘之如飴。因為現在的生活是件令她窒息的外衣,將她包裹得喘不過氣。與其活活被囚困致死,不如放手一搏,逃入異國,尋求生命的另一次機會。
回程時,畫樓靜靜凝望車窗外,沉默不語。
身邊的男人卻只是緊緊握住她的手,任由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不聞不問。
可那掌心的溫度卻似件舒適又柔軟的錦袍,讓畫樓忍不住想要依偎著。她的身子順應著那暖流,緩緩靠近,乖順躺在白雲歸腿上,任思緒繚繞,任他粗糲指尖在她鬢角摩挲。
“督軍,改變是件可怕的事。”畫樓聲音婉轉低柔,,“不是走投無路,任何人都不想改變,異國他鄉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美好……一個人的旅途,會很孤單……”
畫樓想過要走,因為她知道,二戰時華夏會戰火紛飛,一片混亂。她並不是參與這場戰爭。
歷史無法改變,不管是加快還是緩慢,都會走到那一步。
她從未妄圖改變未來和歷史,所以她想著逃避。
她想過要走,因為這個男人沒有開啟她心靈,沒有佔據她心中的位置。無拘無束的人往往自由自在。
可是她也知道,這個時期的美國或者英國,對華人都是歧視的。在西方人眼裡,華人是笨拙的是陰險的,是不值得尊重的。
哪怕再粉飾太平,都改變不了被人歧視的命運。
畫樓想起了採嫵,她走的那般堅決那般豪爽,是因為她覺得前路很光明嗎?她隻身在他鄉,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又不能融入那個社會,她不會孤獨嗎?
她不會後悔嗎?
“你放心,只要我沒有戰死,就不會讓你孤獨的活著……”白雲歸倏然低下頭,吻了吻她的鬢角,“傻孩子,自己選的路就不會覺得難走”
望著採嫵的背影,畫樓心中有些酸楚,卻沒有落淚;此刻,她卻怔住,鼻子不禁泛酸,眸子裡有了溫熱的霧氣。
她伸手,摟住了他的腰,好半晌才低喃道:“白雲歸……”
“呃?”
“你怕孤獨嗎?”她聲音埋在他的衣裳裡,嗡嗡的問。
白雲歸手指輕柔又戀愛撫摸她的青絲,聲音飄渺般感嘆道:“怕”然後又笑,“我戰死之前,你別丟下我跑了,否則我會覺得很孤單”
畫樓咬緊唇瓣不語。
白雲歸瞧著話題越說越沉重,便打趣她:“怎麼,你還真想著丟下我一個人跑了?”
畫樓身子微僵,半天才道:“如果我要走,你會像送雲媛那樣,送我到碼頭嗎?”
白雲歸臉色微落。
他很難想象,送畫樓走時,她的背影會是如何。可是這個瞬間,他倏然想了。比起雲媛,她的背影定是挺拔、果決、沉穩,卻絲毫不猶豫不回頭。這個念頭令他心口微緊。
“不準說混賬話”他低聲呵斥道,“好好過日子,什麼走不走的”
畫樓便不再說話。
那一整晚,她都懨懨的,就連親熱的時候都心不在焉。
她不知道為何,想起那次風雨交加的夜晚送雲媛離開,白雲歸立在黑幕裡,表情悵然恍惚,肩頭微松滿是落寞的模樣。
依著白雲歸的性子,她若是想走,他會送她走。當初和雲媛七年感情,他都捨得,更別說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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