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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著煙鍋子,眯著眼舒心地看著它們,就象看著自己心愛的孩子。
播種、澆水、施肥、除蟲、拔草,多少辛苦的勞作,再加上老天今年開眼雨水足,才會有這麼好的收成。
父親看著眼前的地,想著家裡兩個爭氣的孩子,這煙吧嗒吧嗒就抽得格外香甜。
孩子們也和這莊稼地一般,勤奮好學,不荒廢光陰,所以給他捧回了優秀的成績。那一張張金燦燦的獎狀就明晃晃地貼在上房的牆壁上,引來多少客人羨慕的目光啊!
自古讀書種地兩件大事。他自己讀書少,一輩子只知道苦哈哈地種田。逢到老天爺不長眼,天旱少雨,辛苦的付出得不到應有的回報,連一年的吃喝都成問題。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雖然生在這綿延大山,長在這荒涼山溝裡,卻是希望自己的兒女能走出大山,象城裡人一樣過上不愁吃穿,舒適方便的生活。
他是去過省城的。
省城裡高高的樓房,他一眼看去就有些頭暈,一直思忖著:房子蓋的這麼高,不是觸不到地氣麼,人離開地氣能活得滋潤嗎?可是再看那些樓裡出來的人,個個精神十足、紅光滿面,走起路來昂首挺胸,比他一個天天和土地打交道的農民,不知道有多神氣;
那一輛輛小汽車又漂亮又敏捷,在他面前眼花繚亂地穿行著,嚇得他不敢過馬路。深色的車窗後坐著什麼人,他一個都看不見。
他這輩子只見過鄉長坐的高階轎車,那車在鄉里繞了一圈,就變得灰頭土臉的,上面佈滿了孩子們的髒手印。完全無法跟這些光鮮鋥亮的轎車相比。
唉,只有出過大山的人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麼的精彩誘人。
哦,對了,還有自來水,那就象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啊。水龍頭一開,清冽冽的水就噴濺出來。哪裡象是這窮山溝,井水都快要見底了。一桶水提上來,幾乎有小半桶的泥。
不過,就是那自來水有股子怪味,不如咱井水甜……
父親正想得出神,卻聽見月兒在山樑上遠遠地喊著:“爸,回家吃飯啦。”
他回頭看了眼女兒夕陽下模糊的身影,揮了下手,表示聽見了。把煙鍋在鞋底子上磕了磕,倒出裡面的菸灰,重新慢悠悠地又點了一鍋,猛吸了一大口,咳嗽了一陣子,才直起身子雙手背後,溜溜達達地回家去了。
晚風將他沖鼻子的煙味送到麥地裡,燻的原本象將軍般趾高氣揚掛滿麥穗的麥稈一陣子前仰後合,象金色波浪般泛起美麗的漣漪……
收——麥——啦……
收麥了,莊稼人最忙碌緊張也最喜悅滿足的日子到來了。
父親選在最晴朗的一天開鐮收麥。
頭一天,父親就從佈滿蛛絲的架板上取下沉睡已舊的鐮刀,仔細地擦拭著它,就像撫摸著自己心愛的兒子,然後嚯嚯的磨刀聲便在院子裡響起。
雪亮的鐮刀在陽光下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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