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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循序漸進,慢慢來。然而現在這個時候,且不說西方的列強環伺,單說北方的惡鄰,就已經虎視眈眈,東面的島國亦離崛起不遠,哪有時間給你慢慢地折騰?
沒有時間了,真的沒有時間了,狼已經來了,你還在畫刀的圖樣麼?
只能抄近路,走捷徑,除此別無他法。
另一個偏差,是錢。
萬事都有成本,一萬兩銀子花在這裡,就不能同時花在那裡。此時的朝廷,財政疲弱,勉力湊起一些錢來辦洋務,若是再投錯了地方,則損失的又不僅僅是金錢這麼簡單。
不管是現在的安慶軍械所,還是未來洋務派所興建的一切企業,做出來的東西,從來都沒有逃脫過四個字的考語——質次價高。
從現在直到數十年後,無一例外。
也就是說,十兩銀子可以買到的洋槍,自己做的話,單是成本就要二十兩;十萬兩銀子可以買到的洋艦,自己做的話,單是成本就要二十萬兩。
更不要說做出來的槍炮打不準,做出來的艦船跑不快這些事情了。自己國家生產出來的槍炮,不止一次被自己的軍隊拒絕列裝,像李鴻章,就曾一次性退回了五千支仿製的林明敦式後膛來復槍,而不得不繼續尋購質優價廉的洋槍。
本來是想“有事可以禦侮,無事可以示威”,結果於“禦侮”一項上毫無佐助,變作只剩下示威的效用——這些槍炮,用之於內,對付菜刀棍棒當然可以,一旦面對西洋軍隊,就不免原形畢露。
本來錢就不多,結果耗在這些虛好看的事情上,弄得更加左支右絀,這不是拿一頂“民族工業”的大帽子就可以遮蓋得住的。
每思至此,關卓凡不能沒有感慨,民族工業可以辦,但絕不能這樣辦。
這不是菲薄古人,曾國藩、李鴻章、左宗棠這些身負大才的人,雖然已經盡了力,但既囿於見識,又羈縻於這個腐敗體制的限制,實在也難以做得更好了。
這條路子,真的錯了。
不過在關卓凡來說,這樣的想法,難與人言,否則多半要被說成——“看人挑擔不吃力,你來試試?”
那……我來試試。
關卓凡心想,一百多年後的那一場變革,果然值得好好琢磨琢磨。
曾紀澤、徐建寅、華蘅芳三個,對廣方言館的事務極是上心,在接風宴上,便有不少新鮮的想法提出來。到了第四天,不惟館址已經選好,而且跟劉郇膏和利賓,已經把初步的章程拿出來了。
“利先生實在是幫了大忙!”以三品按察使銜任廣方言館總裁的曾紀澤,高興地將章程初稿呈給關卓凡,“特別是教習這一塊,全靠他的奔走聯絡。”
“我可不敢掠人之美,”坐在一旁的利賓打趣道,“不過說真的,看到劼剛兄幾個的勁頭,連我都動心,想到你的館裡謀個教習之職。”
廣方言館的教習,打算華洋兼用,但以洋人為主。曾紀澤初到,對洋場的情形還不甚了了,因此洋教習的聘請,是利賓幫著他在做。
“好極了,”關卓凡笑著接過稿子,一邊翻一邊問,“館址選在哪裡了?”
“在城東的舊學宮,只要稍加修葺,就可以用了。”
“好,好,省時省力,還替趙竹生省了錢。”關卓凡連連點頭,“劼剛,不知你一共打算開幾個科目?”
“外國文這一項,打算先開英語和法語兩科。實務這一塊,打算開西洋算學、地理,化學和萬國公法這四科。”
關卓凡在心裡盤算了一下,現在這個時代,英語是通用的商務語言,而法語則是約定成俗的外交語言,先開這兩科果然是最好的。至於科學方面,華蘅芳就是數學家,徐建寅的父親徐壽,則是化學家,這兩科自然開得,而地理和萬國公法,大約是想請洋教習。
“初初籌建,能有這六科也很好了。”關卓凡沉吟著說,“劼剛,既然說到實務,我再替你加兩科,你看行不行?”
“好啊,多多益善。”曾紀澤的官話說得很好,幾乎聽不出湘鄉口音,“軒帥是最懂洋務的人,我正巴不得向你請教。”
“談不上,只是身在上海,耳濡目染,多少了解一點皮毛罷了。”關卓凡先客氣一下,才轉而說正題,“我想替你加一科船舶修理,再加一科槍炮修理。”
這兩科,有些奇怪,以修理為名目,聽上去自然不如“船舶製造”“槍炮製造”來得響亮。在曾紀澤來說,關卓凡的這句話雖屬情商,但其實可以看做是指示,照理是要答應的,不過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心中的疑問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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