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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利賓不免動了真情,而小棠春也是一樣。說起來,兩人的緣分,在小棠春替利賓求情,向關卓凡那一跪之時,便已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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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進了旁邊的一個別院,關卓凡見院中有幢兩層的小樓,心想這應該就是清吟小班的四位姑娘所住的地方,而院中的幾間屋子,想必就是所謂“借幹鋪”給客人的房間。
小棠春走到右首的一間屋子,叩了叩門,輕聲喊道:“利先生。”
“來了,來了!”屋中有了動靜,片刻,門嘩的一聲開了,走出來的正是利賓。他穿了一件青色棉袍,皂色油靴,腰間扎著一條玄色的腰帶,額頂和臉上都颳得乾乾淨淨,收拾得極是精神,與那天在奎元館滿臉于思的形容,大不相同。
關卓凡抱拳一揖,微笑道:“利先生請了,小弟特來拜訪。”
“哦哦……哦——原來是你。”
小棠春在門外喚自己,這是少見的事,利賓興沖沖地來開了門,沒想到門外還有兩個人。先是茫然地看著關卓凡,“哦”了兩聲,抱拳還禮,接著便認了出來,這人是在奎元館見到的那名會說洋話的千總。
“正是小弟。”關卓凡笑道,“到法源寺拜訪先生不遇,沒想到在這兒見到了先生。”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利賓難得的鬧了個大紅臉。一個舉人,流連於勾欄之中,畢竟不是什麼雅事。驟然被關卓凡撞見,即使是象利賓這樣獨立特行的人,也難免覺得不好意思,一時有手足無措的感覺。
關卓凡不願他難堪,轉頭對小棠春和老鴇說:“我借利先生的地方聊聊天,你們請自便吧。”說完,也不管利賓同意不同意,自顧自地走進了屋子。他的言行之中,自有一股氣勢,讓人違拗不得。老鴇帶著小棠春,悄悄地去了,利賓也訕訕地跟進屋,在八仙桌旁與關卓凡分主賓坐了。
“小弟姓關,叫關卓凡,字逸軒。”關卓凡不等利賓動問,自己介紹道,“小弟是旗人,隸鑲紅旗,現在在城南步兵統領衙門,做一名千總。”
“哦,原來是關兄……”
“不敢當,不敢當,利先生若是看得起,就叫我逸軒好了。”
這段時間,利賓每次想起奎元館那晚的事,便忍不住對那個武官極是好奇,怎麼也想不通他何以能說一口純熟的英語。現在碰了面,見關卓凡雖是旗人,卻為人謙遜,渾不像巡防衙門中那些飛揚跋扈的武官,更是大生好感。賓主兩人由此相談甚歡,一會中文,一會英語,聊得不亦樂乎。
他是蘇州人,少小時在鄉里即有神童之稱,十六歲在崑山中了秀才,十八歲在南京中舉,但隨後文運不佳,會試之中屢屢失意,始終不能得中進士,蹉跎至今已是三十五歲。中間有七年時間,是在上海英國人所辦的“墨海印書館”度過,不但習得一口流利的英文,更是學得了許多經世的實務,並非尋常的腐儒可比。
“先生不必難過,總有時來運轉的時候,以小弟想來,待到下一科,先生必然能夠得意的。”關卓凡安慰道。
利賓苦笑一聲,道:“我曾立過誓,不中進士不談嫁娶。可是現在,科場上的事情,我已經看透了,杜工部說‘文章憎命達’,誠不我欺。這輩子,我是不做這個念想了。”
好得很,關卓凡心想。面上卻不動聲色,問道:“卻不知先生今後作何打算?”
“蘇州在長毛手裡,一時是回不去了。本來打算走水路,先去上海謀個差事,誰料……”利賓嘆了口氣,將手向屋子四周比劃了一下,“你都看見了,我也不瞞你。大約是前世的孽緣吧,怎麼也不捨得離她而去,就這麼混到現在。”
說到這裡,忽然驚覺,光顧著自己說話,卻連關卓凡的來意都還沒有問一問,於是做了個抱歉的表示,說道:“逸軒,我一時忘形,還沒請教你的來意,真是失禮之至了!”
關卓凡搖搖手,笑道:“並沒有別的意思,是為了上回奎元館的事,特為來向利先生賠罪。”
從法源寺找到紫春館,只為來向自己賠罪?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雖說利賓的性子倨傲,酒後亦偶做痴態,但其實是個極聰明警醒的人,世故通達。他沉吟了片刻,才徐徐說道:“逸軒,你我雖只是第二次見面,但你很對我的性子,可以說是一見投緣。白髮如新,傾蓋如故,我不拿你當外人,有什麼話,你儘管直說。或者有什麼事是我能夠幫得上忙的,便請吩咐下來好了。”
第十九章 攔都攔不住
最後商量出的結果,是三千二百兩,再折去小棠春在老鴇手裡存著的四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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