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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慎娟,不但為成就陶、左二氏的秦晉之好,還有託孤之意——彼時,陶文毅已經年逾花甲,季高才二十七歲,還只是兩江總督一個舉人底子的幕僚。”
文祥感嘆道:“陶文毅慧眼!左季高一生功業,皆肇始於這一次的風雲際會!”
許庚身介面說道:“博川說的是!”
然後轉頭,郭嵩燾一笑說道:“左季高的八字,一定好到不得了,一生有貴人扶助——前有陶文毅,後有郭筠仙!”
郭嵩燾搖搖頭,悵然說道:“我哪裡算是什麼貴人?”
許庚身想到郭嵩燾和左宗棠之間的恩怨糾葛,不由暗暗後悔,趕忙亂以他語:“筠翁,我聽說,左季高到了兩江總督衙門,陶文毅接見過左季高之後,把他擺在公館裡整兩個月,未加一語,以此試探左季高的心胸氣度,到底何如?左季高終於耐不得,拂袖而去,陶文毅得報,‘蕭何追韓信’,襪子都沒有穿好,光著一隻腳,就追出了轅門——可有此事?”
郭嵩燾哈哈一笑:“齊東野語,哪有此事?”
頓了一頓,搖頭說道:“陶文毅哪裡會做這麼無聊的事情?那不是信不過自己的眼光嗎?再者說了,以季高的鋒芒之銳,脾氣之大,眼界之高,又豈能容忍別人如此戲弄?哪怕他是陶文毅!”
許庚申含笑說道:“幸賴解惑!請筠翁繼續!”
郭嵩燾繼續說道:“第二年,就是道光十九年,陶文毅在兩江任上出缺。季高不負老友所託,赴安化小淹陶邸,盡心竭力,教了少雲八年的書。陶公館藏書極富,天文輿理,無所不包,季高自己,也在陶公館裡,紮紮實實地又讀了八年的書,算是到了他自謂的‘讀破萬卷,神交古人’的境地了。”
頓了一頓,說道:“之後,季高去安化,赴長沙,但是,少雲是一直帶在身邊的。”
曹毓瑛嘆道:“一諾無辭,終身不渝,真正有古賢人之風!嗯,左季高通曉鹽務,原來由此而來。他就兩江的幕,時間雖然不算太長,但以左季高斑斑大才,陶、左相交又如此之深,足夠他通前徹後的瞭解了。”
郭嵩燾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如此。”
說完,望向關卓凡和恭王,微微頷首,示意:“我的話已經說完了。”
關卓凡輕輕咳了一聲,說道:“我如筠仙之教,寫信向左季高請教。左季高的回信,很有意思,一開頭便說,信上的話,皆不足為外人道,所以——”
關卓凡拱了拱手:“六哥,各位,下邊兒的話,好歹替我瞞一瞞。”
大夥兒自然稱諾,心裡都不禁好奇:左宗棠說了些什麼“不足為外人道”的話?
*(未完待續。)
第四十二章 天下最大
關卓凡說道:“左季高這封信,最緊要的一句話,大約是這句,嗯,‘鹽務乃國計,非錙銖之計;乃廟堂之計,非銅鈿之計。”
一時之間,大夥兒都沒有說話,都在轉著念頭:左宗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半響,文祥率先打破了沉默:“左季高似乎……對陶文毅的‘綱改票’,有不以為然的意思啊?”
這二十個字,沒有一個字,提到陶澍的“綱改票”,但幾個大軍機,人同此心,都想到了這上面,只是不大好意思捅破這層窗戶紙罷了。文祥率先發聲,大夥兒不由都輕輕舒了口氣。
恭王微笑道:“怪不得左季高說什麼‘不足為外人……’”
“道”字沒有出口,一笑打住了。
陶澍是左宗棠的恩主、摯友、親家,左宗棠對陶澍的微言,自然不好公諸於眾。
關卓凡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如此。”
這句話,既是對文祥說的,也算回應了恭王。
他微微一頓,繼續說道:“左季高的話,說的雖然委婉,但意思是很明確的:鹽務固然要改,但不論怎麼改,朝廷都要將之抓在自己的手裡,陶文毅的‘綱改票’,口子開的太大了,只怕終有一天,大清之鹽政,將如脫韁野馬,絕塵逸去,再不受朝廷左右。”
眾人悚然而驚。
關卓凡說道:“我有這麼一個淺見:鹽稅,究其竟,也算是一種……丁稅——是人就要吃鹽,吃鹽就要納稅!也許,過多五、六十年,國家真正有錢了,再不用在鹽上邊兒打小民的主意了,全然取消這個‘鹽稅’,也說不定?可是,現在百廢待興。在在都要用錢,不能不在小民身上,剝多幾個子兒——唉,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
視鹽稅為丁稅。這個見解,可真正是深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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