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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羽皺著眉,道:“不是藥膏的緣故。”
“那是怎麼回事?”她望了望他左肩。他卻只是低頭穿著衣衫,似乎不想去管傷處。葉姿有些著急,擋住他斥道:“你是一點都不在意自己嗎?已經耽誤了那麼多天,要是還不好轉,就不怕這條手臂廢掉?”
他的動作頓滯了下來,但也就是那麼極短的時間,很快又回覆到原先的漠然。
“一路上為了快些將你送回上京,我們費了多少力氣,你也毫不在意?”葉姿直視著他,繼續道。
鳳羽單手繫著衣帶,手指微微有些發抖,好像根本無心理她。
她本想為他重新換藥,可不知為何,看著他這幅樣子,覺得自己的好意盡是白費,便冷了心意,轉身撩開了簾幔。此時房門輕叩,福嬸的聲音在外面響起。“郡主,公子的午飯已經重新做好了。”
她側過臉瞥了低垂的簾幔一眼,朝外面道:“端進來吧。”
福嬸提著盒子進了房間,見簾幔放下了,不由小聲問道:“公子睡了嗎?”
“不是,在換衣服。”她往前走了一步,又不禁囑咐道,“他左肩上又出血了,你幫他看看。”
福嬸慌忙點頭,葉姿走到屏風前,心中終是沉重,忽想到了之前福嬸說的話,便回頭問道:“父王呢?”
“……王爺他,好像去了宗祠。”福嬸壓低了聲音,像是不願被鳳羽聽到。
葉姿微微一愣,但隨即明白了其中含義,不由也望向簾幔方向。但厚厚簾幔靜默不動,裡面的人此時是何神情,她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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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北胤王從早上離開後,直至日落時分都未回來。葉姿知道他去宗祠是為了“看望”世子,那個身死雪山,只剩靈柩歸來的長子鳳舉。
她甚至沒有見過這個兄長,但從耶律臻以及其他人的口中,多多少少知道了他的豐功偉績。十六從軍,征戰十年,曾在隆慶帝御駕親征時作為貼身近衛誓死保護君主安全,也曾率領千餘人的殘部衝破敵人重重關卡,救出被困的使臣。可以說,他是北遼年輕將領中首屈一指之人,更是北胤王傾注了全部心血的希望。
而現在,朔方已伏,他卻再也無法目睹北遼的昌盛,或許這就是千百年來身死疆場的眾多將士的悲哀。
但令葉姿頗感奇怪的是,鳳羽從得知世子戰死後,幾乎未曾提到過這個唯一的兄長,亦看不出有多少傷懷。
——或許是感情淡漠吧……但他對於鳳盈郡主,卻似乎太過執著了……
葉姿支頤遐思,不覺間屋內屋外已點起了燈盞。她望著星星點點的光暈,不由又想到了獨處北院的少年。中午之後,她一直沒過問鳳羽的情況,此時想及,卻又躊躇了起來。
自己再去那裡,是否顯得太過殷勤?
至少在他心中,她過去探視,無非是心懷叵測,或是刻意演戲。雖然也許遭遇過許多折磨,但終究還是個任性肆意的少年呢。
正這樣想著,卻聽房門外有侍女低聲道:“郡主,福嬸有事求見。”
她怔了怔,起身道:“叫她進來。”
福嬸很快便彎腰進了房間,小心翼翼地道:“老奴又要來請郡主去一趟北院……”
“他又怎麼了?”葉姿直截了當問道。
福嬸猶豫了一下,道:“之前小丫鬟送去晚飯,公子卻讓我們別再進屋打攪。老奴剛才不放心,隔著房門叫了幾聲也沒有回應。因怕公子生氣,也不敢擅自進去,想到他最聽郡主的話,只好再來麻煩您了……”
葉姿蹙眉,果然又是來搬救兵。但見福嬸滿臉愁容,只得頷首:“我跟你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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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往北院的路上,葉姿因見天色已晚,而主院內還是漆黑一團,不禁問起北胤王是否還未回來。福嬸嘆道:“王爺去了宗祠後便抱著酒罈喝個不停,我那小兒子過去相勸,反被罵了出來。”
“小兒子?”葉姿微微一怔,揚起眉望向她。福嬸忙解釋道:“就是呼爾淳,現在跟著蕭將軍在看守世子靈柩。午後他託人傳信給我,我才知道王爺去了宗祠。”
葉姿這才明白過來,想到北胤王若是喝醉後再回來,說不準又要去尋鳳羽的麻煩,故此便加快了腳步。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北院門前,簷下的兩個小丫鬟正等得心焦。遠遠望見她們的身影,便飛奔了過來。
“郡主,不好了,不好了!”小丫鬟氣喘吁吁,又不敢高聲叫喊,掙得臉頰通紅。
“什麼事?”葉姿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