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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地點燃了它。隨著小小火苗的升起,屋角亮了起來,映在牆上的影子時長時短,四處晃動。
洛雨臉色慘白,一雙大眼直直地瞪著,眼神毫無焦距。他臉有淚痕,渾身不住發抖,半張著嘴卻像忘了怎麼呼吸一般,直看得我擔心他就這麼被自己給憋死。
把打火機放在一旁—— 此時我萬分慶幸它是圓柱形的,可以擺在地上;我伸手輕拍他的臉:
“小雨?小雨?”
他依舊眼神渙散,不知思想飄忽在何處。
我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大聲喚道:
“小雨,小雨!!別怕,有我在這兒!!”
他的眼神終於開始聚焦,片刻後呼吸也慢慢平穩下來,只是渾身依舊剋制不住的顫抖。雖說我不是沒體驗過,可現在親眼看到他這副樣子,心裡很是有些難過,忍不住伸手緊緊抱住了他:
“別怕了,別怕了!”e
像是念著什麼咒語一樣,我喃喃地重複著這兩句話。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神經質般的顫抖才終於平息下來。
“周……越霆?”他茫然地看向我。
“是我,你還認得我吧!”我掰著他的肩,“現在怎麼樣,好點了嗎?”
跳動的火光裡,他看向我的茫然眼神漸漸清澄起來。
“周越霆?”拍開我掰著他肩膀的手,他眉頭一皺:“你怎麼會在這兒?”
“……”
“這裡是我家吧?”他問我。
“……沒錯。”
“現在幾點?”
我湊近打火機看了一眼:
“凌晨三點四十。”
“可不可以告訴我,凌晨三點四十分,你,周越霆,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家?”
“……”
他皺了下鼻樑,這個小動作居然讓板著臉的他顯得有點可愛。原來我小時候還是很可愛的嘛,我自戀地想。
“……呃,”我瞅著天花板,“我散步到這裡,剛好你請我上來喝茶……”
他白了我一眼,我很乾脆地閉上嘴。
靜謐了幾秒,他突然嘆了口氣。
“我剛剛發作了?”他轉過臉問我。
我沉默著點點頭。
“先不說這個,你還要在我身上趴多久?”他眉毛一擰,兇狠地說。
“……我也不想啊!”我面部扭曲,呲牙咧嘴:“老子腳麻了啊!”
換了個坐姿,我開始揉搓可憐的萬針齊扎般難受的雙腳。洛雨歪著頭看我一陣亂忙活,半晌他說:“別告訴我媽啊。”
“恩。”
“你怎麼會知道的?”他不死心地追問,“我這毛病明明只有我自己知道。”
昏暗的光線下我埋頭苦笑,我怎麼會知道?這個跟了我二十多年的毛病—— 暗室恐懼症。
小的時候,老媽並不是現在這副積極的樣子的。她每天都愁眉不展,也很少和我說話。我不知道她在傷心什麼,那時候我還太小。我只知道經常半夜醒來,發現身邊床鋪一片冰涼,心裡都很驚慌。每天夜裡我都會爬起來,默默注視她在房間那側呆坐的背影。後來她不只坐著,而是會開門出去—— 最先幾次我號啕大哭著跑去抓門,想阻止她出去。在我心裡,覺得這麼晚她不睡覺卻跑出去是不對的,那種窒息的氣氛讓年幼的我很難過;除了哭,那時的我還找不到別的方法。
每次她都把我往門裡一推,毫不留戀地鎖上門。那門鎖“咔噠”響起的時候,我都會有一種被拋棄在這間斗室的感覺,而她一語不發地離去,更讓我懼怕她是不是會再也不回來。我太矮了,還夠不著牆上的電燈開關。每一次我都是在門邊哭著睡著,直到黑夜過去,黎明到來。
她白天會若無其事地去上班,一樣管我吃飯,管我穿衣—— 可是這種令人窒息的沉寂感,讓我每天都活在懼怕當中。長久以來,她一直令我有個感覺:如果什麼時候她突然不見了,那也不奇怪。
我拉著她的衣角求過她幾次,哭得眼睛腫得睜也睜不開。我想說,媽媽你和我說說話吧,你晚上好好睡覺不行嗎?你別再一個人走出去不行嗎?你知不知道你走了,我好怕。可是我哭得太厲害了,什麼也說不清楚。
再後來…… 我便習慣了。
就像突然醒悟了一樣,記不清從哪一天起,突然不再想哭。體會到了那種你最珍視的東西、對方卻不屑一顧的挫敗感後,她的任何舉動都激不起我的感情。那幾年我甚至開始覺得她的行為很可笑:如果是示威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