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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悠閒。”
“論起閒散度日,做官如此,致仕也不過如此,那老夫為何要致仕?”王同知答道:“在任尚能多領一百多兩銀子俸祿,這蘇州府又是繁華舒適地方,有何理由辭官?老夫記得李知事是個聰明人,怎的也參不透。”
六十歲老同知的理由強大到沒法辯駁,李知事無言以對,轉頭對同知長隨道:“本官要和你家老爺下棋,還不速速去拿棋子棋盤!記得要拿象戲棋子!”
王同知本想下圍棋,但李佑不會,二人只得下象棋,還好王同知房中各種棋牌一應俱全的…
擺好棋盤便車來馬往的殺起來,棋下到一半時,王同知忽然說:“馬巡按在虛江縣搞得灰頭土臉,想必都是你弄鬼罷?”
正看著棋盤琢磨下一步的李佑聞言抬頭道:“王老爺說笑了,下官哪有膽量敢與欽差作對。”
“呵呵,聽說馬巡按查官營生絲時被捉了痛腳,別人不知道,老夫可是很清楚虛江官營生絲都是你鼓動操辦起來的。再以老夫對你為人的瞭解,定是你在暗地裡做了什麼伎倆,陳知縣是沒有那個心思的。”
李佑面無表情的回覆道:“想必是王老爺隨意說笑而已。”
時間一天天過去,天氣越來越冷,李佑來府衙將近一個月,依舊和其他人形同陌路。他每日裡生活就是喝茶下棋,偶爾趙良禮請他赴宴吃酒,倒也能結識些風流人物,抄點詩詞博幾聲叫好,尋求些精神上的安慰。當然,免費的肉體安慰也是有的。
李佑也曾想過改善處境,然而毫無效果,別說同僚,連那些胥吏也不大回應他。果真是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李佑嘆道。王老頭這把年紀了,熬著就當養老,難道他也要仗著年輕把府衙所有現任官員都熬的轉任、退養之後才能出頭?這個程序估計要七八年,很漫長…
這段時間裡,蘇州府的米價高居不下,連續發生了數起貧民搶米的事件,是近年來從來未有過的,引得府城從達官貴人到販夫走卒議論紛紛。大家怎能不關注?至少有數十萬脫離了農業生產的人口居住在這個城市裡,一旦爆發糧食危機,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解決的。
更令人奇怪的是,從附郭縣吳縣、長洲到府署,都沒有出糶米糧平息米價,也不賑濟貧民,官府上上下下對此一致沉默著。按說甲申大亂後,朝廷對各地糧儲極為重視,生怕再有闖賊舊事重演,故而在糧稅繳納上給了各地更多的存留額度,大肆建倉以備荒賑災。加上現在正是秋糧上市時候,不該發生這種米貴被搶的事情。
有憂國憂民的府中老人唏噓道,一月之間發生五六起搶米的事情,只聽父祖輩提過當年崇禎朝才會有這等亂像。隨即說這怪話的老頭被毛知府以妖言惑眾的名義抓了起來,並枷號示眾,傳為衙中笑談。
李佑對這些事也只有嘖嘖稱奇的份兒,做個無關的旁觀者,不像在虛江縣裡,有個風吹草動的,陳知縣就把他叫過去商議。
這天李佑繼續和王同知下棋時,忽有虛江縣家中僕役送信過來,李佑拆開看了後拍案怒道:“奸賊敢爾!”
王同知問道:“家中有事?”
李佑略一思量便如實相告,“新上任的那個西水巡檢看我家絲行有利可圖,意圖侵佔。”這個新任巡檢便是府衙原來的那個經歷司知事,似乎姓蔣,和他調換官職去了西水,李佑想從王同知這裡打探一下此人的性格。回頭去虛江縣找陳知縣把這事趟平了,順便回家看看妻妾父母兼拿冬衣。
王同知沒有直接回答,卻反問道:“李知事這一月來有何感想,可願甘於現狀?”
這老頭好好的怎麼說起這個?莫非他有什麼想法?李佑也不隱瞞心情,很直白答道:“當然不甘。”
“契機就在這裡了。”王同知撫須道,“老夫自信閱人還是有幾分眼光…”
聽到這裡李佑心裡嘲笑道,你這老頭還敢說自己有眼光,直接就將全署所有人都得罪到死,還把小爺我連累成現在這尷尬處境。
“這蔣某是個得志便張狂的小人。他這區區九品在各處被上官們使喚十幾年,比小吏也就強個幾分。老夫猜他到了外方無人拘管,一直壓抑的性子放開後必然變得極為囂張跋扈。你可回鄉探尋他的不法之事,拿住他的短處。”
李佑道:“那有何用?這算什麼契機。”
王同知沉默半晌,審視著面前這個年輕到一塌糊塗的官員,心裡回想著李佑的所作所為,評估著他能力和背景。
李佑見平時和藹可親的王老頭難得嚴肅一次,知道他有重要的話正在掂量,便集中精神細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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