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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道:“去縣中敘話。”
到了縣公館,泗州州同、判官、盱眙知縣陪坐了一會兒,說過幾句閒話,便各自退下。他們清楚得很,巡撫這次是奔著祖陵來的,這事只有李佑可以說話,和他們沒關係。況且涉及龍脈,怕是有許多不便讓外人知曉的地方。
只剩了他和楊巡撫二人時,李佑才有功夫細細打量對方。這巡撫五十多歲,發須稀疏,面容蠟黃憔悴,對此李大人很能理解。
年輕體壯的他守了一個月祖陵,攬鏡自照都覺得憔悴三分。更何況那楊巡撫是黃淮河道的總管,處處都是險情,能睡得踏實就奇怪了。聽說最終還是出了事故,好像有些地方決了堤,沖毀了若干鹽場。
大中丞問道:“祖陵水勢如今如何?”
李佑早有預備的答道:“水位回落,情勢平穩,應無大礙。”
簡單對答過,巡撫不再問什麼,卻從袖中摸出一具摺子,放在身邊案上,示意李佑拿去看。
這物事很眼熟,李佑小心的拿起來翻開,這赫然是自己的奏本,那封上報朝廷說明祖陵救險狀況的奏本!
這東西按正常速度也該到京師了,怎的還留在巡撫手裡?李佑心裡飛速盤算,臉面上做出疑惑不解的樣子,問道:“大中丞這是…”
楊巡撫抬頭望著門外,“祖陵脫險,那是因為本官決了高家堰洩洪,所以你的奏章有太多荒謬自以為是之處,本官便扣下不發了。”
什麼?李佑大吃一驚!
自從大洪峰到來後,祖陵與世隔絕,幾乎成了水中孤島,十分閉塞,別處訊息很少傳進來,這年頭又沒有電話和媒體。所以高家堰南段決口的事情,李佑倒是頭一次聽說,下意識問道:“哪一天?”
“九月十五日。”這個時間瞞不住人,楊巡撫實話實說道。
與祖陵洪峰最大、最危險的時候是同一天啊,李佑心裡很不是滋味,本以為天大功勞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滿懷欣喜時卻突然跳出了別人摘桃子。一時感到深受打擊,辛苦半天都為別人做了嫁衣裳。
雖然功勞還會有,但大頭都已經被別人拿去,落到自己手裡的只怕是殘羹剩飯了。與幾日來的期待相比,這個心理落差實在難以接受。
瞧著李佑失魂落魄的樣子,楊巡撫暗道名聞遐邇的李佑也不過如此,貌似語重心長的開口道:“年輕人來日方長,何必患得患失於一時?”
聽到楊巡撫言不由衷的話,李佑越想越鬱悶,不由得對楊巡撫產生了滿腹怨氣。自己這個月那麼辛辛苦苦,承擔了巨大的政治風險,到頭來一無所獲,反而讓他輕飄飄的把所有好處都攬走了!從他的語氣看,好像自己的功績無足輕重!
回想起來,楊巡撫對祖陵這裡除了命令他李佑全權處理之外,幾乎不聞不問,也不主動下達直接指示,更不主動給予支援。這樣的話,萬一出了問題就是他李佑的責任,與楊巡撫沒有直接干係。
本來李佑對此還算理解,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承擔祖陵的責任,他若不是被趕鴨子上架也不會來的。官大一級壓死人,楊巡撫壓給了他,他就只能接著,所以他也認了。
但令他感到憤怒的是,在最後時刻楊巡撫突然不打招呼的甩開他並獨自摘走果實,也太過於貪婪無恥了!自己在祖陵扛了二十天洪水,圖的是什麼!就因為他是巡撫嗎?身為上司也斷然沒有如此行事的道理!
看李佑沉著臉遲遲不表態,楊巡撫心裡也沒底,又開口道:“你不用喪氣,為國效力何必斤斤計較於懷。”
憤怒的情緒過去,漸漸恢復冷靜的李佑忽然有所醒悟,彷彿覺察到了什麼,雖然不可小看古人,但也不可高看古人啊。
九月十五日祖陵洪峰最大,恰好就於九月十五日決高家堰分洪?而且分毫不差的在千鈞一髮即將釀成大禍時收到了效果?憑藉這年頭的技術水平,怎麼可能做到如此精準的控制洪峰時間和洩洪時機?即使在二十一世紀,也不敢說能夠做到罷?
更何況祖陵遇到大洪水後相對封閉,孤島裡不知道外面情況,那外面也不知道祖陵裡的具體狀況罷,楊巡撫從何判斷九月十五日決堤洩洪可以救到祖陵?三國演義裡的諸葛亮已經是這年頭人們的想象極限了,楊巡撫還能比諸葛亮的天文地理水準更神奇?
所以李佑突然覺得,高家堰南段決口和祖陵脫險兩者之間同日發生更可能是一種巧合,不過被巡撫大人妙筆生花的牽扯到了一起,憑空構成了因果關係。
目的則很簡單,大概就是眼紅救祖陵的功勞,正好有這個由頭,便拿來搶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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