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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欣慰似地笑了,少年伸開了雙臂,迎上來:“三十年不見了,哥哥……”
終於破曉了,然而天色還是陰沉沉的,是欲雪的天氣。
直到最後一顆星辰也隱沒,廊上紫衣的女子才回過身來,走入閣中。
那個人睡的很平靜……從此後,再也不會有任何的悲喜可以紛擾他。花蕊夫人在他身邊坐下,靜靜的看他,看著這個號稱英雄蓋世的一代王者,許久許久,忽然莫名的輕輕嘆息了一聲:“看來又要下雪了……真是寂寞啊。”
大燮王朝開國之王姬野死了,死得離奇,正史說他死於國政的勞累,野史說他死於刺殺,甚至有人說晉王謀劃了整個過程。整個九州大陸,都為之震動。
燮王死去的訊息是如此的震撼,以至於另一個從遙遠北方傳來的訊息都為國人所忽視:在燮王死去的當夜,鶯歌峽對面的昶國軍隊飛越了海峽,在兩男一女三位羽族高階戰士的帶領下血戰突圍,帶走了被軟禁了十年之久的昶國國君和遺民。
然而,在燮國大局動盪的情況下,這一件事情幾乎得不到重視,晉王忙著處理朝中錯綜複雜的權勢關係,對於上報的幾千俘虜逃亡的事情、也沒有來得及做出有力反應。
歷史的程序還在繼續,無可阻擋——結束戰國時代的最強武士“神武王”姬野死了,燮國舉哀三個月。三個月後,晉王昌夜繼位。
即位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安排燮國開國君主的大葬。
大臣們在爭執了許久和考證了幾百本古籍以後,終於勉強達成一致用“武烈”這個稱號,可是神秘消失的欽天監西門博士卻出現在議事堂上。青色鬥蓬下,俊秀的少年顯得有些疲憊,對著滿朝的大臣,他淡淡提議:“用羽烈吧,燮王會喜歡的……”
雖然對方曾是欽天監,但是禮部的尚書依然準備反駁。這時,朝堂門外忽然有一個聲音靜靜的重複:“不錯,用羽烈罷……皇上一定會喜歡的。”
那是一個女子的聲音,絕對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商討國家大事的場合。所有人,包括新即位的晉王和西門都看向了太和殿外——那裡,在輦道上拾級而來的,紫衣白髮,卻是燮王生前最寵愛的妃子:花蕊夫人。
“夫人,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雖然一直垂涎於這個女子的美色,但是在這樣的場合,面對著如此多的老臣,晉王還是冷冷的說了一句。禮部尚書皺起了花白的長眉,叱道:“還是請趕快回拂香殿罷,貴妃!皇上和臣等在商討國事。”
“皇上?”花蕊夫人瞟了晉王一眼,輕笑了一聲。目光停在熟識的占星師身上,對著西門也靜微微一頷首,然後,她提起了裙裾,在朝堂上跪了下來,輕啟檀口,一字字的說——
“臣妾蒙先王重恩,今願以身殉。”
瞬間,朝堂裡的空氣彷彿停滯了,所有人的呼吸在剎間頓住,看著這個紫衣華服的妃子,似乎不相信那樣的話竟出自一個綺年玉貌的女子口中。
“這、這怎麼可以!”下意識的,晉王脫口而出,氣急敗壞。然而,片刻的震驚後,旁邊的幾位重臣卻呼了出來:“難得夫人如此貞烈!足可為天下女子之表率!”
嘴角噙著一絲奇異的笑意,她微微低首,隨著她的低首,長長的珞金流蘇在絕美的臉頰邊垂地,和著那一頭流雪飛霜也似的長髮:“臣妾願為先王明堂辟雍中的執燈者,請皇上成全。”
“貴妃操行如冰雪,實為燮國之榮!請皇上成全!”禮部帶頭跪下請命,很快,幾乎所有朝中的大臣都匍俯在了丹樨下,紅色的文官服飾和黑色的武官服飾如同海洋。只有那個披著青色鬥蓬的占星師沒有動,站在忽然空曠起來的大殿中,若有深意的看向紫衣的女子。
“好罷……准奏。立刻著有司安排貴妃的捨身事宜。”毫無駁斥這個提議的理由,看著如此美麗的女子,晉王還是隻有那樣悻悻地下旨。
“謝皇上恩准。”笑盈盈的,她站了起來,看著那個坐在高位上的人,嘴角有傲然的的微笑——不會的,不會所有都是你的……那只是妄想罷了。
在商定了開國君主的諡號後,那些大臣又在商議該用什麼樣的詞,給如此貞潔的貴妃。花蕊夫人淡淡笑著,退了出來。
在從太和殿出來的時候,她看見了已經站在漢白玉臺階上等她的占星師。
“為什麼不回昶國去?”西門也靜問,深淵一般的眼睛裡有莫測的光。花蕊夫人抬頭對他一笑:“西門博士……我的司命星辰,十年前就已經黯了。不是麼?”
“鶯歌峽那邊,還有人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