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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羽然。”
原來,那個女子叫羽然。
十年了,她一直生活在那個人的蔭庇之下,卻還是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
結束了麼?她看著懷中處於彌留中的男子,看著他蒼白下去的臉,和胸口上那一處致命的傷口,神色也有些恍惚起來……星辰,果真要在今夜墜落了?低頭,看著手心裡那一道深深的傷痕。那道傷痕,同時也在她和那個人的心裡吧?
“夫人的司命星辰,早在十年前就已經黯了。”
她望著星空中的某一處,許久,手伸向案上片刻前倒好的那一杯酒。端起,放到唇邊。
“不。”懷中忽然傳來了一句話,她手上的酒杯,忽然被用裡打落在一邊,酒潑到了光潔的地面上,發出“嘶”的一聲。
“……這、這是你為我準備的,不是麼?”剛剛清醒了一些的燮王正看著她,微笑著,斷斷續續的問。花蕊夫人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震驚的表情,低頭不可思議的看著懷中垂危的王者,忍不住輕聲問:“你——你知道?”
燮王咳嗽著,想把血沫從喉中咳盡,但是說話依然是微弱而斷續的:“一開始……我還以為、以為來終結的人,會是你……”他笑著,看著天上,那裡,有一顆大星顫動著,搖搖欲墜。
“但是……上天還是眷顧我的。終於、終於再次讓我見著了她……吾無恨、吾無恨矣!”
他得意的大笑,但是大口的血也同時從口中噴出。燮王頓了頓,在咳嗽停後,抬頭看她,忽然道:“還來得及……趁我還活著,來、來報仇吧。你想殺我很久了,不是麼,愛卿?”
她怔住,說不出話來,感覺心中有什麼東西在片片破碎。
看著她的遲疑,燮王笑了,伸手撫摸她純白的長髮:“第一次見你……還是黑色的頭髮……這是你入宮的那一夜之間白的——不是麼?……咳咳……恨我麼?”
“恨。”終於,她吐出了一個字。
“那末,來報仇吧……手邊沒有武器的話,就、就用我的佩劍。”燮王想拿起佩劍給她,卻已經沒有力氣。她只是低頭看他,沒有說話。她第一次發現他的鬢角已經有些花白了,這個號稱第一勇士、在三十九年的人生中征服過無數國家的男人,原來已經開始衰老了……
等不到她的回答,燮王的神智終於再次模糊。
最後一次醒轉的時候,天已經開始發白,星辰暗淡了下去。
燮王發覺自己躺在胡榻上,身上伏帖的蓋著錦被。她已不在身側,而他的佩劍還放在手邊。模糊的視覺中,看見紫衣的女子在門外的廊上,抬頭看著天上的某處,絲毫不看他。一頭的銀髮如同外面的白雪,在寒風中輕輕飄揚。
“原來,我已經連被殺的價值…都沒有了麼?”燮王在內心苦笑著,卻感覺身子忽然輕了起來,門外女子的身影也在恍惚中拉遠——
“羽然……”
兩個女子的臉在腦海中交疊,然後,用盡了最後的力氣,他只喚出了一個名字。
海浪無休止的拍打著岸,在冷冷的星光下捲起千堆雪。
已經入夜了,岸上駐紮的軍隊裡的燈火也漸漸熄滅。前幾天鶯歌燕峽剛下過一場大雪,今天才止住,在入夜時分,更是冷的徹骨。然而,在獵獵海風中,斷崖上的一個金色的帳篷中,卻仍然亮著燭光。
衛兵們都已經被命令回去休息了,案上橫放著一把長劍,帳中只有一個戎裝的黑衣戰士據案而坐。他臉部的線條利落而英俊,純白色的頭髮用皮革束起。臉色很沉靜,喝一杯酒,就抬頭看一下外面的夜空,彷彿在期待著什麼。
對面燈火輝煌,那是繁華的揚州大陸。只不過一水相隔而已,卻顯得如此的遙遠。猶如他與他的故國,雖然不過在幾日的飛行距離內,卻是一生也回不去的地方。
多久了……究竟有多久了?
從自己幼年流落到這個叫做昶的小國,到現在已經有快三十年了吧?
記憶漸漸恍惚了,父王的臉慢慢浮現在夜空中,依然那樣的威嚴而不可接近,看向他的眼神裡,帶著嫌惡和悲憫。
“陛下,怎麼……怎麼處置皇后?”那一日,聽了大臣的請示,抱著大難不死的弟弟,在被毒死的寵妃屍身旁,父王的臉再次僵硬起來。
他被母親用力摟在懷中,母親顫抖的很厲害,抱著八歲的他,幾乎要抱的他窒息,然而,母親沒有為自己被指責的罪行開口分辯。
父王長久的看著母親,終於憤怒的開口:“真想不到,你會這麼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