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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寨老大先因銀票上的面值,高興得直拉自己的鬍子,再聽得這是最後一趟,不由詫異,“小奶奶這是要轉行做別的了?”
瘦兔子眯眼,透過面具似像兩粒烏豆,“我一向倒貨謀生,南來北往,東流西入。只是我很快就要往南遷家,今後不方便再收貨,故而才決心運足了這批。”
杏花寨老大的正方大臉頓時有些發苦,“咱們多虧了兩位奶奶才過上吃得飽飯的日子,您二位一走,今後可怎麼辦哪?”
“這張銀票上夠你們再吃一年飽飯的。”瘦兔子的語氣突然散漫起來,輕飄飄沒根兒。
第21引 規不驚劉
“你們從來今朝有酒今朝醉,擔心一年之後作甚?”散漫到冷漠,繞千山萬水,終歸關心自己,“如若不然,我可與你指兩條路。”
“小奶奶別賣關子。”杏花寨老大卻當真操心明年。
“大寨吃大魚,小寨吃蝦米,好歹餓不著。這回他們有大買賣做,必缺人手,你無需多想,閉著眼睛跟著衝就是。這第二麼——”瘦兔子稍頓,“你把虎王寨的老巢告訴我,我給你一筆銀兩,數目夠你帶兄弟到水鄉f縣置辦田地,當個地主了。”
杏花寨老大便沮喪了臉,“小奶奶不知,逼急了兔子還咬人……俺不是說您,就說大王嶺那些急赤白咧的。這麼久才來一隻肥鳥,就怕他們手底下沒分寸,鬧出太多人命來。您別看我杏花寨從前幹得買賣也差不多,但從不殺人。”
瘦兔子輕呵,說得直白,“你便有那膽子,也沒那本事。”
杏花寨老大不惱,嘿嘿道了兩聲是,“大王嶺上的人命官司,多犯在虎王寨手裡,劫財要命,絕不手軟。但也是奇,除了一些聳人聽聞的傳言,官府那邊卻沒追究過,以至於投奔來不少亡命之徒,把這兒當了安樂窩。俺還聽幾個好兄弟說,從前互不來往的幾個大寨如今常聚頭,以虎王寨千眼蠍王之命馬首是瞻,大有合併山頭的勢勁。”
瘦兔子微微側過耳的動作,顯得她極其專心。
杏花寨老大不自覺讓對方引得囉嗦了些,“小奶奶您是不知道,大王嶺最早一批山賊本是良民,就跟我老爹一樣,窮得活不下去了,本質不惡。山寨如同村落,各家守各家,後來更出現了七不規。”
“哪七不?”瘦兔子奇道。
“不傷命,不搶窮,不劫色,不貪富,不侵鄰,不擾官,不驚劉。”
瘦兔子聲音帶笑,“前六不我還算明白,最後一個卻聽不太懂。”
“我爹這麼傳給我的,就是不要碰劉家人一根手指頭。”杏花寨老大咧開嘴,“雖然我也不懂為啥,不過就連虎王寨還守著這條規矩呢。要不然,劉家那個很會讀書的大兒子能來去自如的?”
瘦兔子怔住,想不到最後來一趟,居然還解開了劉家不遭搶之謎。難道不是劉家和山賊有勾結,或向山賊施了小恩小惠,卻當真因著這條莫名其妙的規矩?
“七不規自何時出現?”她突然多問一句。
“俺不清楚,小時候雖然常聽,但沒一次全乎,直到俺爹嚥氣之前,才聽全了。”
這時突然上來一個糟鼻老頭,給了杏花寨老大一毛栗子,“笨蛋阿大,不是七不規,而是六不規。最後那個不驚劉,是桑大天跟各寨打了招呼,硬給加上去的,當誰不知道劉家有他女婿。”
瘦兔子不自禁往後倒了一步,胸口那個悶啊。早知她爹比山賊還厲害,不知她爹跟山賊頭子差不多,居然能隨便給山賊們加規矩。
好一個不驚劉!
她冷聲道,“桑大天已死,這條規矩大可不必再守。”
糟鼻子老頭是杏花寨的廚子兼幹雜活兒的,自打杏花寨落在兩隻兔子爪下,還不曾吱過聲,今日才開口,且一開口就不像個四缺。
“你頭一回進這寨子,就問過虎王寨在哪兒,如今又問,是打算直搗虎穴?”
她心頭微愕,但也不驚老頭猜對,年老者多大慧,“是又如何?”
“聽你年紀輕輕,想不到膽恁老。小老兒不如何,不過給你提個醒,自五年前虎王寨換了當家,連桑大天也鬥他不過,最後全家死光光。而虎王多狡,老寨雖然還在,卻又建了新寨,只有他親信才能進出,我等寨外寨的外人,怎麼可能知道地方?”
老頭兒說完,就拍了杏花寨老大後腦勺一記,“別婆婆媽媽,趕緊上路,笨人幹笨活,拿錢就走人。我跟你說多少回,你那兒巴巴得湊人抬舉,人家心眼百孔,瞧著放手讓你磨面,不知啥時候就卸磨殺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