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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死去,他一定會尋到她。
他垂首,在暈黃的燭火下,打量著他的右手。
他的手修長有力,因為長期練武,掌心磨了一層繭子。
這雙手,曾經是他引以為傲的手,他的絕世劍法都是這雙手練就的。
就是這雙手,夜夜將她抱在懷裡,可是,又是這雙手,將她擊入了無底的深淵。
那一掌究竟是如何拍出的?他怎麼會拍出那一掌,就為了方才那個女子?
他看著他的手,他從未如此的厭惡一樣東西,而且,這樣東西,還是他的手。
他閉上眼睛,他覺得他再看到這隻手,便會瘋癲。沒有得到她的死訊,他可以活著,只是,他再不能看他這隻手。
他再次睜眼,眸中閃過一絲決絕,伸出左手,扼住了右腕,深深用力,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
夜,是一望無際的寂靜,只有冷風夾著層層的碎雪在窗外肆虐,寒氣已經完全阻隔在外,爐火的炭火燒的熊熊的,不時迸濺出幾點火星子,金光閃閃,耀成一朵小小的燦金的細碎花末。
有雪花從窗子裡飄入,被室內的暖意所化,沿著窗稜滑落,猶如夢中的淚水,自眼角蜿蜒綿延,擦不幹,拭不盡。
如夢令 046章
是不是當肉體越痛,心底的痛就可以相對減輕?是不是當肉體痛到了極致,心痛就會隨之消失?
他只是心痛難忍,想要尋個法子減緩罷了。
不過,試過後方知,這個法子根本不管用。
冬日的夜,極長,長得似乎沒有盡頭。
夜無煙躺在床榻上,輾轉反側,忍受著肉體和心靈的雙重摺磨,時而清醒,時而迷糊。
翌日,天色大亮。
小釵和墜子推門進來服侍夜無煙洗漱,心驚地發現他的右手腕骨已斷,而寒症更是再次復發。
近些日子,為了方便照顧夜無煙,雲輕狂也居住在浮雲閣。聽到這邊房裡的動靜,背了藥囊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床榻上的夜無煙,已然陷入到昏迷之中。
雲輕狂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開始為夜無煙接骨。
骨折的醫治,最忌拖延時間,從昨晚斷骨,到今晨,已經拖延了四五個時辰,骨骼斷開的錯口處,已經連在一起。雲輕狂只有將斷口重新敲斷,再敷上藥膏捆上夾板。
這隻手雖然不會廢掉,但是,最起碼半年之內,夜無煙的右手是不能動劍了。
重新再敲斷腕骨,比之初次斷裂,更是疼痛,然,夜無煙只是輕輕皺了皺眉,對於身體上的疼痛,已然麻木。只是心口處那一縷苦痛,縱然是昏迷之中,也依舊痛的不能呼吸。
十日後。
墨城,夜無煙的府邸。
因不常居住,這座府邸顯得有些空蕩蕩的,樓宇寂寥,擺設極少,花草稀少,村木皆是適合北方生長的綠葉喬木。
議事的廳堂內,夜無煙卓然而立,凝眸望著懸掛在牆上的地圖。身後,好幾個將領身著戎裝默然而立。
夜無煙並未著戎裝,只一襲家常的深玄色袍服,墨髮僅用一根玉簪箍住。那袍服穿在他身上,略顯寬大,看上去更加風致翩翩。那張驚世的容顏,清減了不少,只餘冷峭。一雙鳳眸,幽深如潭,冷澈如星,比之以往,更加銳利。
他的視線,從地圖上收回,掠到身後默立的幾個將領身上,靜靜開口道:“此番和北魯國關係日趨緊張,據探子回報,北魯開始在雁京屯兵,大有南下之意。各位有何看法?”
張子恆沉聲道:“王爺,勿論北魯國是否有南下之心,此番都該多加防守。”
夜無煙淡淡頷首,眸光幽深。
另一個將軍王策道:“王爺,既然此番爭端乃伊祭司所引起,王爺何不將伊妃交回北魯園。為一紅顏惑國,還請王爺三思。”
夜無煙聞言,臉上依舊波瀾不驚,眸光卻是一深。
當日,他將伊冷雪從火刑現場救出,不是沒考慮到南越和北魯國的關係。但是,他知悉,赫連傲天對於北魯國的祭司並不似他父親可汗那般迷信。一個國家有信仰是好的,但是,若全部君臣子民皆被這種信仰所縛,便非樂事。是以,赫連傲天對於他救出伊冷雪,並娶之為妃,並非有多麼牴觸。若不是他的父親下了要尋回伊冷雪的命令,他連假意尋找都不會。是以,在黑山崖,他雖見到了伊冷雪,卻依舊放過了她。
黑山崖和赫連傲天一戰,不在現場之人,皆以為是有人擄了伊冷雪,夜無煙前去相救,而赫連傲天前去劫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