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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所觸及的一切都染上絕望的殷紅,素白的瓷磚,地面,以及他常年一塵不染的襯衫。
楚天越試圖用手掩住,轉臉迴避女孩的目光。他已經沒有力氣去解釋當時硬著頭皮飲下的疏忽蘇格蘭迪瓦伏特加是世界名列前茅的烈性酒之一,於常人尚且燒喉難禁,何況是身染重疾?
“天越!”顏可可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恐懼就像隨著意念衍生出來的魔鬼,把眼前的悲哀一點一點變成絕望的現實。
扶著男人沉重的身子,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脫力滑倒在牆角,渙散的目光裡唯一能聚焦起來的意念只寫了,對不起。
“天越……天越!”顏可可不停地呼喚著他:“怎麼會…怎麼會這樣?你”
“毛巾……”楚天越虛弱地吐出兩個字,可就算是用毛巾掩著壓著也無法緩解他兇險的病狀。
短短几十秒內,整片雪白浴巾已經被血染得溼透,他的臉上就像被抽乾了最後一層生命力,慘白如同透明。
“我去叫人!你……你別動啊!”顏可可撲進客廳去翻手機,偏偏該死的電話怎這個時候沒電了。她衝回到浴室,在楚天越滿是血跡的衣衫西褲裡摸索:“手機!你的手機在哪啊?”
楚天越沒有任何反應,任由女孩瘋狂地上下翻找著。
“天越!你醒醒啊!”顏可可的絕望衝出淚腺,她捧著他的臉頰,恨不能把呼喚灌進他遊離的靈魂:“你聽的到麼!你看得見我麼!我求求你……不要這樣子…”
緩緩掙開顫抖的手,男人摩挲在襯衫的口袋附近。顏可可不知道他在這種時候還要幹什麼,她湊過去幫他找,卻只在那癟癟的衣袋裡發現到了一枚貼身的戒指。
那分明是自己送給他的新年禮物,當時幾經斟酌還是大了不止一小圈的尺寸。
名叫胭脂緣的對戒,戒身上有固有的一道淺淺的紅痕,此時已經被鮮血全然迷糊。那沾了靈性的承諾,生生世世猶在卻不知還能否套住彼此的靈魂住進緣分。
沒有想過他會貼身帶著這枚戒指,顏可可的淚水驟然氾濫,她猛地抓住楚天越的手腕:“你到底在想什麼呀!這種東西不會比救命重要,我不許你死,楚天越!”
男人的身體一點點沿著牆壁往下滑,就像一片失去了風的支援,失去天空眷顧的風箏。
“別躺下!”顏可可提著他連重量都要消散殆盡的身體,奮力地把他支起靠在牆壁上:“現在躺下會窒息的!你的手機在哪裡?是不是在車上?”
顏可可從西褲袋子裡翻出鑰匙,恍惚間記得他習慣把手機放在自動擋旁邊的卡槽處:“你等我一下,我去打電話”
“別走……”彷彿傾盡全身的力氣,楚天越的手突然緊緊鉗住了顏可可的手腕:“留在我身邊……”
“我們以後再說行不行……”顏可可抹著血淚交加的臉,哭著懇求他:“我求求你,留著你的抱歉,你的承諾,我們以後再說!我不要……我不要留在你身邊聽遺言!”
“可我…還…欠你一句,我願意。”
染著血跡的戒指就像失去靈魂的光澤,叮鈴一聲滾落在地磚上就像落地變成小人的精靈,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顏可可以為只是淚水阻礙了追尋的視線,以為那句我願意就像魔咒一樣牢牢束縛了生死之間的羈絆。
握著那逐漸鬆懈下來的手掌,她眼前突然出現了近五年前最後彌留的那一幕。
他曾看著她離去的時候,眼睛裡是不是也有自己這般絕望,已經記不清了呢。
後來是怎麼樣撥通了凌犀的電話,怎樣看著急救的醫療隊把楚天越帶走,又是怎樣坐在滿是血跡的衛生間裡守到天明,顏可可統統都不記得了。
就好像一場驚魂的噩夢,吹著陰冷的風卻始終帶不走那猶在邊耳的誓言。
你不是說…事情都已經做完了,從今天起就來陪我的麼?
一起買菜,一塊做飯,一起給小貝洗澡吹乾,傍晚的時候,挽著手去公園散步。
做那些只有最默契的夫妻才會做的事。
如果二十四小時的誓言會讓公主變回灰姑娘,我也願意為你打扮得光彩漂亮。可是明明就連二十四分鐘都不到啊!
你就迫不及待地要死在我面前麼?
楚天越你這個大騙子!
顏可可一邊流淚一邊反反覆覆地跪在地上尋找著,卻始終也找不到從楚天越手心滑落下來的戒指。
她突然很想破口大罵地質問老天爺:你把我最心愛的男人都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