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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瑟也站了起來,目光依舊透著堅定:“陛下,愛慾於人,猶如執炬,若是您非要逆風而行,只怕將來免不了燒手之患,皇上,望請三思……”說完這句,他很是有禮拱了拱手,轉過身,面無表情走出外間。
暖閣內,梅香依舊穿窗而過,炭火依舊通紅昏暈,但人走之後,茶水已是涼透,剩下的,不過一縷輕煙在微風中嫋嫋迴旋。
他勝了嗎?真的什麼都不重要嗎?她心裡有沒有他、需不需要他真的一點不重要嗎?
修長的手指執起茶床上一隻粉青玉杯,皇帝輕眯起血紅的眼,拿在手中捏了又捏,捏了又捏,最後,“碰”地一聲,砸碎在地!
他輸了。
入冬季節,紫皇城的上空總是輕籠起濃濃的薄霧,吹不散,化不開,就像一個人的眉彎,深鎖著怎麼抹也抹不走的惆悵和寂寥。
柔止並不知道兩個男人為她唇槍舌戰的事情。
這天,不管有沒有人在身後監視跟蹤,她又去了趟曾經住過的掖庭永巷。
狹窄的永巷,日影斜斜地映在蒼蒼斑駁紅牆,一條長長的青石道路依舊走不到盡頭,就像自己怎麼追也追不到的生活一樣。後宮,它是個繁花盛開的大花園,無數個貌美如花的女子在這裡開花,無數個聰慧可人的女子在這裡結果,然而,又根據物競天擇的淘汰法則,還有些開不了花、也結不了果的女子便只能成為輾轉成泥,自生自滅。所以,掖庭還有個好處,那就是它會無私地收納後宮開敗了一些殘花枯葉,比如眼前這座失修的宮室——
“喂!臭丫頭,看什麼看!先帝爺寵我的時候你還不知在哪兒呢!”
一把破菱鏡從殘舊的木窗飛了出來,柔止驚得趕緊一閃,又睜大瞳孔,側身望去。
“唉喲皇上,您別生氣了,來呀,來摸摸我,摸摸我這裡,瞧瞧是不是又豐滿了許多?”這是另外一個老宮妃的聲音,從木窗的縫隙看去,她正慢慢扯開自己身上的褻衣,露出一對乾癟松垂的乳0房,拉著方才那名宮妃的手,任其摸去。
“嘔……”
看到這一幕的柔止胃裡翻湧,雙手捂著胸口,幾乎差點沒嘔起來,她正要離開,忽然,又一陣夢囈般瘋笑聲吃吃地傳了過來:“皇上,皇上在哪兒呀皇上?哈哈,皇上,你在哪兒呀?”
柔止大吃一驚,這聲音如此耳熟,不就是,不就是……
她猛地回頭望去,這時,一道大風將殘破的木窗徹底吹開了,睜眼望去,只見昏暗的角落裡,一個披頭散髮的人臉猙獰恐怖露了出來。不,那應該不能稱之為人臉了,因為那張臉恐怖得已經沒有一塊像樣的面板,或者應該確切說,那人臉的主人,已經不能稱她為一個完整的人了……
柔止猛地轉過身,逃跑似地狂奔在冷風裡,這一路上,她沒有一絲復仇的快感,沒有一絲爽快的情緒,冷汗淋漓中,她的眼前時交時錯地閃過無數張畫面——萬貴妃,曾經的風光霽月:自己,現在的華蓋照頂……萬貴妃,曾經的先皇寵妃,自己,現在的…最後這些畫面一卷一卷連線起來,組合在一塊竟然就是:現在的萬貴妃,或許就是將來的自己?!
“果兒。”
氣踹吁吁的奔跑之中,剛跑上養心門的一個漢白玉臺階,忽然,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即將她籠罩住。柔止心中一悸,驚慌地抬起頭,卻是一雙凝練了萬種情結的黑眸正將她緊緊鎖住。她一驚,趕緊掙脫退後兩步:“民女見過皇上。”
劉子毓手滯在半空中,半晌,方垂了下來,牽唇問道:“果兒,在跑什麼呢?”
柔止彎下身,只是怔怔望著對方的那雙手想著心事。劉子毓不知她在想些什麼,走近兩步將她扶了起來,為她擦了擦額上的汗,好聲好氣地問:“你剛才去了掖庭?為什麼要到那裡去?嗯?”
柔止臉微微一仰,因為他太高,又有陽光透過廊角射過去,她只能半眯起眼注視眼前的這張面孔:“我,我只是,只是……”
“我”了半天沒說出什麼,只是看著對方出起神來:這張臉,分明就是一張純真無害的面孔,為什麼他就是不能放開自己?他以那樣的方式救了她,雖然不欣賞,但她仍舊十分感激,可是,感激一個人的方式有很多,難道就只能以身相許嗎?再說了,現在的她,想要的平靜生活不但被終止,還被傳得滿城風雨、沸沸揚揚。而她,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為什麼他非要將她推上風口浪尖?非要讓她成為眾女之敵?
她抬起清靈的眼眸,就那樣看著他呆呆地出著神,以至不知自己的雙肩何時被對方握住,有風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