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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兒。”有聲音在輕輕喚她,黑暗之中,她驚喜地睜開了眼,一道白色的亮光像柔美的月華傾瀉下來。原來是母親,不,不是母親,雖然看不真切,可他的聲音那麼磁性溫和,是爹爹,是爹爹在喚她的乳名。她站起來東張西望:“爹爹,娘呢?”父親朝她噓了一聲,慈祥地問:“果兒,爹爹昨天都教你的詩都會背了嗎?”她站在廊下望向天空,四月的雨水纏綿流轉,輕盈地敲點著屋頂的瓦片,一股股的細流沿著瓦槽潺潺而下,她伸出手,笑盈盈地轉過頭:“海棠不惜胭脂色,獨立濛濛細雨中。”父親溫和地笑了,雨越下越大,淅淅瀝瀝,那沾染著水氣的海棠花香也隨風撲鼻而來,不一會兒,她轉過頭,母親拿著戒尺從影壁嚴厲地走了過來,“果兒,娘叫你挑選乾花呢?天黑之前,你還沒完成嗎?”
花開了,瞬間又謝了,童年的潔光片羽就那樣永駐在四月春光的一隅,像被雨水打溼的海棠花,洗掉了胭脂之色,絮絮飄飄,紛紛繁繁,落了滿地的青蒼臺階。再回過頭時,父親和母親的背影早已穿過重重雨絲,越走越遠。
“爹爹,母親。。。。。。”
一顆瑩然的淚珠順著眼角滾了下來,劉子毓心尖某處一痛,然後輕輕伸出右手,溫柔地撫著柔止蒼白沒有血色的小臉頰,撫著撫著,再也忍不住俯下身,用唇輕輕吮去她眼角的淚水:“果兒,我沒有辦法把你爹爹和母親還給你,怎麼辦……”
第61章 困惑
皇帝病重,朝堂事緊,饒是東宮的太子再怎麼‘荒唐胡鬧’,他也不可能天天逗留在這秦樓楚館的煙花之地。待確定柔止徹底脫離生命危險後,他這個儲君還是要時不時到御前盡個孝道、在諸位臣子面前應個卯的。這日,議政大會一散,劉子毓又匆匆從皇宮折回倚紅樓。皇后知道劉子毓的行徑後,倒也懶得多費口舌勸說,只睜隻眼閉隻眼,由著他胡鬧不再過問。
彼時,謀士李磐也剛從永州回來,乍見劉子毓眼窩微青,眼底佈滿紅血絲,心中甚是詫異,這天,向柳香蘭打聽之後,方知道這位太子爺竟然連日不休,衣帶解帶只為照顧一位病重的姑娘?!
“本王臉上可有髒東西,牧之為何這般打量本王?”
“咳,沒、沒有啊。”李磐撫著鼻乾咳兩聲,趕緊走向桌邊,展開手中的地圖指著道:“殿下,經在下秘密勘察,萬氏果然乘著回京敘職期間,攜了兩千親兵護衛於京機要道安扎住營,除此之外,還有五百兩大車和兩千載驛馱一路隨行,而對此,九門步軍巡捕統領是睜隻眼,閉隻眼,很明顯,這人早已被萬氏收買。”
劉子毓點了點頭,手指敲點著桌面冷笑道:“真是好大的氣派!如此看來,他這個大將軍早已是做好了準備,只等著我父皇的那口氣一斷,就明著大舉義旗,發動政變呢!”李磐側首問道:“殿下,明相那邊有什麼動靜?”
“還能有什麼動靜?”劉子毓撫著手上的扳指一臉嘲諷:“京軍十二衛的大半衛所都是他明黨的人,如今,又藉著為他兒子成婚的由頭,欲以聯姻的方式拉攏金吾左衛統領李培林,嗬,看來啊,要不了多久,自直屬皇帝的京都十二衛也快變成他們明家的了!”頓了頓,他端起桌上一碗蓋碗冷笑道:“所以,對於萬國公的逼宮本王倒不是太擔心,反而是明鈺這個人!”李磐頷首嘆道:“是啊,外有悍將,內有強相,這悍將一除,這個明鈺以後怕是……”李磐沒有說下去,只向劉子毓拱了拱手道:“殿下,在下曾說過,這君王之道,也是用人之道,知人善用者得天下,知人而不用者失天下,所以,在下自回京以來,就一直在替殿下揣摩著一個人。”
“誰?”
“曾做為陛下的顧命大臣之一,紀懷遠。”
劉子毓面色一滯,說道:“他?這個老匹夫,他不是早為明鈺所不容,自請免官,以躬耕田園為樂了嗎?你提他又有何用?難道,你覺得他還能和明鈺抗衡?”,李磐搖了搖頭,笑道:“殿下,您應該知道,姜太公未遇周文王時,不也是釣魚於渭水之濱嗎?所謂‘小隱在山林,大隱於市朝’,這個紀懷遠,在下可聽說,他在自求免官之後,還做過一首詩,有一句,可是這麼寫的:‘不才明主棄,多病故人疏’,呵,他要真有那歸隱之心,為何會寫這樣的詩?他要真有歸隱之心,為何朝堂那幫清流會時不時上門拜上一訪呢?殿下,他是在等,等時機,等明主啊!”
“你是要讓本王效仿那周文王,親自請他出山?”
李磐微笑著頷首,又道:“殿下,此人如今就隱居在京都西郊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