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滂沱大雨中,她頭腦昏沉地無意識走著。然後一個男子走了過來。男子抱著她,和她說了好些話……她頭太痛,實在記不清他和她到底說了什麼話。她只記得她當時又在哭又在笑,哭哭笑笑間,還拉著那個人的衣袍,吐得他滿袖都是。
她吐得他滿袖都是,然而他卻並沒有丟開她,只是抱著她不停地走,不停地走,走到一座溫泉湯池邊時,如果她記憶沒有出錯,他好像將她放了下來,然後一件件褪下她**的衣物,很是溫柔地幫她沐浴,為她擦乾頭髮……
‘刷’地一下,柔止的臉幾乎紅透了耳根,驚慌失措間,她趕緊將衣袖舉至眼前,左看看右看看。月白絳紗的睡袍穿在身上,乾乾淨淨,褶痕裡淡淡透著幾縷衣香,彷彿是被雨水沖洗過的玉蘭花味道。柔止閉上眼,再次深吸了口氣,是的,不是做夢,一切都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柔止強壓著心中的劇跳,不敢再回憶下去,剛要撩被下榻,就在這時,一陣腳步皂靴的聲音漸走漸近,接著,只聽外間的殿門‘吱呀’一聲,有人正朝這邊走了過來。
柔止一慌,一時間手足無措,慌忙又拉回被子,縮回了榻間,緊閉著眼睛,依舊裝著昏睡過去的樣子。
“皇上,奴才剛命人仔細瞧了,說薛尚宮的高熱已經徹底退了,皇上,您就放心吧。”
門簾一撩,馮公公弓著身子尾隨劉子毓走了進來。劉子毓沒有說話,只是負手走至榻前,目光在閉目而睡的柔止臉上游離片刻,然後,一手拽袖,一手在她額頭輕輕摸了摸。
“太醫院的那幫人,越發是能幹了。”劉子毓慢慢收回手,面無表情道:“三天三夜,一個風寒都能治成這樣,看來,朕還是太過寬鬆了。”
馮公公引脖看了榻上的女子一眼,小心翼翼道:“陛下,是不是方子不對?或者是薛尚宮還有其他沒有查出的病症?要不怎麼熱也退了,都三天了還沒……”
“那還哆嗦什麼?”劉子毓緩緩轉過身來,緊繃著唇角,淡淡道:“告訴那群廢物,如果再使不出好的方子,就讓他們好好想想今後怎麼捲包袱滾出太醫院吧。”
馮公公嚇得背上一個激靈,趕緊道:“是,奴才這就去傳話。”說著,瞥了榻上女子一眼,躬身退下。
劉子毓看著昏睡的柔止,伸手再次在她的額上撫了撫,眉頭微微蹙了蹙,像是想起什麼,轉過身,離開了榻間。
“皇上。”
剛走了兩步,正要撩開珠簾邁步而出時,忽然,身後女子一聲輕喚讓他腳步頓住,劉子毓的手極其細微抖了一下,半晌,他才唇角輕輕一彎,裝作雲淡風輕轉過身去:“薛尚宮,你醒了。”
柔止從榻間直起身來,一動不動凝視著他,好一會兒,才撩被下榻,微笑著說:“是啊,這些天承蒙、承蒙陛下照顧,奴婢、奴婢已經……”說到這裡,一時體力有些虧損,呼吸有些不大順暢,漲紅著臉,袖子捂著嘴劇烈咳嗽起來。
劉子毓急忙上前扶住了她,一手幫她輕拍著後背,一手從榻邊的矮桌上遞了杯水給她:“高熱了那麼久,口一定很渴,來,喝口水潤一潤。”
他語氣溫柔,清俊的眉目更是從未有過的體貼和耐心,柔止順從地接過杯子喝完了水,說了聲‘謝謝’,然後輕輕側過身,凝視他好一會兒,又低垂著睫毛,將目光投注在他握著自己胳膊的手上。
劉子毓順著她的視線,微一怔愣,這才像是驚覺了什麼,急忙鬆開了她,淡淡笑道:“那天朕無事路過掖挺的時候,看你在那又是淋雨,又是喝酒的,這才讓人順帶將你送回養心殿,怎麼樣?現在頭還疼不疼?”
“是、是嗎?”柔止垂了垂睫毛,交疊著雙手,目光停頓在衣袖間的一枝白玉蘭花上,好半響,才輕抬起眼眸,微笑著說:“本是小小的風寒,奴婢想,奴婢已經無什大礙,那麼奴婢……在此多謝陛下照拂,奴婢告退。”說著,盈盈福了福身,凝視著對方,一步步往後退下。
簾外一直沒走的馮公公齜著嘴實在聽不下去了,這都什麼、什麼主子啊?想了想,輕咳一聲,執著拂塵大著膽子走了進去,笑著說:“皇上,太好了,既然薛尚宮已經醒了,那麼老奴就不用跑這趟差了是不是?”
見兩人只是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對方,深黑的眸底都好似藏有太多東西,直消輕輕一捅便可洩露無疑,但是……馮公公摸了摸鼻子,意味深長嘿嘿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