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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瑟說完,也不再看她一眼,只轉過身,從筆架上執起一管毛筆,移開鎮尺,繼續埋頭幹他的工作。
柔止看著手中的匣子,愣愣地抬起頭,良久,才輕啟唇角,烏黑水亮的眼睛閃爍不已,“謝大人,謝大人,謝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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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止好友見字如晤:當我提筆書信之時,你無法想象我心中難以抑制的激動之情,我很少這樣,掖庭宮沒有希望的生活似乎早已習慣了,實在沒什麼大悲大喜的事情值得我如此興奮。可是,當我知道有機會能寫一封信給你時,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掰起指頭算一算,咱們應該有六年沒見面了吧?六年了,我常常想,假如我們真的有一天見面了,還會認出對方嗎?呵,我想你一定出落得像個仙女了吧?對了,柔止,你還記得在掖庭中宮時,我們一起栽的那株批把樹嗎?你不知道,現在它已經長得很高很高了,樹葉兒亭亭如蓋,我想再過不久,它就要結出飽滿的果實了。。。”
柔止回到簡陋的宿處,第一件事不是將那袋種子交去繪芳園,而是迫不及待地拆開採薇給她的書信,一個字一個字認真讀起來。當她讀到批把樹時,柔止閉上眼,從胸口長長噓了口氣。恍恍惚惚之中,彷彿有兩個小宮女在樹下的歡聲笑語,隔著歲月的帷幔遠遠地傳來。。。
“采薇,我以後想做一名大宮女,你呢?”
“我的夢想,只要進司藥司就好了。”
“那好,我們一起努力吧,總有一天,我們。。。”
“。。。。。。”
柔止猛地睜開眼,倉皇環顧窗外,然而窗外,除了午後黯淡的陽光,剩下的只是一片空曠和寂寥。
柔止揉了揉溼潤的眼角,拿起信,又繼續往下讀:
“最近宮中鬧得沸沸揚揚的一件事,莫過於在外守陵的三皇子成王殿下就要回宮了,你不知道,身邊好多洗衣的宮女都在討論著這位皇子的事兒,她們有的說,這位皇子回來是做太子的,有的說,他長得十分英俊…當然,這與我又有什麼關係呢?可是有一天,我萬萬想不到,我在掖庭浣洗衣物的時候,意外地發現了一樣東西,而這樣東西,就跟這位成王有關。”
“對不起,柔止,什麼東西信裡我不方便說,只是當明大人路過掖庭宮時,我將那東西交給了他。對了,柔止,你還記得多年前我給你說過的那個人嗎?將這信轉交給你的人,正是我說的那位明公子,你想起來了嗎?”
柔止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原來,曾經與采薇有救命之恩的那個人,就是這位明大人呀!她又繼續往下讀:
“明大人看了東西,叫我不要告訴別人,最後他還問我想要什麼,說可以滿足我一個條件和請求,只要我不把這事兒傳揚出去。所以,我想也沒想地,就煩請他幫我轉交一封信給你…”
柔止嘆了口氣,哎,這個采薇,真是太笨太蠢了,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她不求求這位明大人,將自己調到心心念唸的司藥司去呢?
柔止一邊在心裡罵著采薇,一邊又忍不住泣然而笑。哭著笑著,這一場由她引起軒然大波的‘綠玫瑰’事件,也在大家的哭泣和笑聲中匆匆完結了。
第20章 妝粉
“哎呀,真癢…癢死我了…哎喲,這臉簡直沒法看了……”
每當交秋季節,鄭宮女總會被臉上的乾燥和瘙癢弄得煩躁之極,雖說她們這個歲數對於容貌已經不那麼注重了,但傳聞鄭宮女年輕的時候是個相當美麗的女子。二十多年前,她曾經因自己的那張臉蛋被先帝一眼看重,最後被封為常在。
按說這事兒對於一名宮女來說,似乎是件無限榮光的事情,然而哪知道,就在她被送往御床準備接受臨幸的當夜,不知怎麼的說錯一句話惹惱了先帝,先帝龍顏震怒,一氣之下將鄭宮女貶為最低等賤婢。
也許真應了‘伴君如伴虎’的那句話吧,對於往事,鄭宮女總不喜歡有人提及,而柔止更不喜歡打探別人的過去,現在,她看鄭宮女如此難受,遂幫她從銅盆裡了擰一把溼巾地給她:
“嬤嬤,你別撓了,先用溼巾敷一敷吧。”
“唉喲,年輕真好,看看你們,你們什麼都不用往臉上塗抹,面板就嫩得像塊白豆腐,哎,我們可真的是老了,老了。”鄭宮女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是一種被歲月侵蝕過的滄桑感。
柔止想了一想,拿起桌上的一個生了銅繡的妝粉漆盒看了看,又揭開蓋子聞了聞,說道:“嬤嬤,我想,你現在還是不要用這種含鉛的妝粉了。”
“什麼不用?唉呀,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