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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的靜默後,連串的磕頭聲再次響起:“謝王妃恩典!謝王妃恩典!”
我不禁皺眉,妝晨忙道:“還不快下去收拾乾淨!再要弄汙了地面,王妃可真惱了!”
“謝王妃恩典……”她猶自哽咽著,這才依依站了起身,緩緩退了出去。
妝晨取了抹布仔細將她磕下的血汙擦拭了去,邊擦邊道:“西園那位果真瘋魔了,王妃便是水做的人兒,也斷斷不能再容她了。”
我淡淡笑道:“既是瘋魔了,自有看不過眼的人替天行道,又何需我親自動手。”
她一怔,抬頭道:“王妃的意思是?”
我擺手,站起身便往裡屋走去,“去叫膳房備餐罷,也是時候了。”
珠簾落下的瞬間,沙沙聲嘈如雨。我伸手輕撥榻側那張紅木山水畫箏,清音冉冉,如珠璣落玉盤,繞樑不絕,登時遮蓋了那嘈雜的沙沙聲,令人心曠神怡。
第二十章 楚女腰肢天與細(上)
直到黃昏晚照,夕陽低垂時分,才隱約聽到外間喧譁,知是拓跋朔來了。一早備下的飯菜早已涼去,我忙吩咐繡夜端去小廚房加熱,自己則款款立在門口相迎。聞聽著腳步聲愈發近了,一抬眼,已見他立在身前,面色沉靜,略有疲累,見我侯在門口,臉色方稍稍和緩,低喚了聲:“宓兒。”
“王爺。”我柔聲應道,忙將他迎入房中,然而垂首的瞬間卻驀地瞧見他身後赫然跟著一個年幼娃兒,竟是拓跋惇?!我不由睜大雙眼,“這……?”
他淡淡一笑,伸手拉過孩子令其站立在我身前,“惇兒,以後你便與母妃同住,可明白了?”
我腦中一陣激盪,幾乎不敢置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他竟然將拓跋惇交予我撫養!亦即是表示,杳娘她已經——我顫聲道:“王爺,茲事體大,惇兒生母尚在,臣妾怎好奪人天倫?”
他眉間登時閃過一抹寒意,冷聲道:“如此生母,只怕反誤了惇兒前程!本王已然將她逐出王府,從今往後你便是惇兒親母。”他頓了頓,凝神望我,目中含了殷殷期盼,“宓兒,惇兒是本王愛子,本王今日將他託付於你教養,你可千萬莫叫本王失望。”
心跳一聲急過一聲,短短片刻,我腦中已轉過無數念頭。他此番用意我如何不清楚?除了安我的心,更是明白表示對我百般信任。然而我心下清楚,我不能驕矜,這一切只是開始,何況杳娘只是暫時被逐出,必然不會死心,我必須冷靜對待。我拉住他手憂慮道:“王爺如此信任臣妾,將惇兒交由臣妾撫養,原是臣妾的福氣。只是杳娘之事由臣妾而起,外間不明情由者必謂臣妾善妒,無容人之量,上懼有見私之譏,下受專寵之罪,如今再奪人天倫,臣妾只怕——”
他皺眉道:“賤婦咎由自取,與宓兒何干?”見我仍欲相勸,他擺手道:“本王心意已決,不必多言。”
我眼見如此,只得依依道:“既如此,臣妾恭敬不如從命便是。”我說罷,蹲下身子與拓跋惇平視,伸手拉過他手合在掌心,我輕輕道:“惇兒,你可願與母妃同住?”
那孩子似乎極沒精神,眼角耷拉著,臉頰上猶沾著淚痕,聞言緩緩抬眼望我,手掌暗暗使力想要掙脫開去,神態間很是遊移不定。拓跋朔見狀道:“惇兒,你不聽父王的話了?”
拓跋惇聞言身子一震,再不敢掙脫,終於怯怯地點了點頭。手心已然汗溼,我鬆開他手,眼見他如此惶恐難安,心頭浮上的憐憫登時取代了原先星星點點的快意。我站起身面向拓跋朔,懇切道:“王爺厚愛,臣妾必將惇兒視如己出,悉心教養。”
他滿意點頭,爾後按住眉心,用力揉了揉,方在椅上坐下,揮手道:“帶小王爺去休息。”
“是,王爺。”一名中年女子忙應著進了房來,伸手便抱起拓跋惇,見我好奇打量,忙向我行了一禮:“王妃萬福。”
我微微頷首,眼見得她帶著拓跋惇緩緩去了,方望向他,“她是惇兒的乳母?”
他點頭道:“正是。惇兒甫一出生便由她撫養,蕙娘倒是個極妥貼的人。”
“如此,臣妾亦安心不少。”我略帶羞赧,“畢竟惇兒年幼,臣妾亦無教子經驗……”
他聞言一怔,立時扭頭看我,眉間先是含了一絲錯愕,很快釋然,好整以暇道:“宓兒的意思本王明白了,少不得多辛苦幾番,成全宓兒便是。”
我愕然,待見到他眼中促狹,手亦不甚規矩地攀上我腰際,才恍然明白他意中所指,登時紅了面頰,推開他大羞道:“王爺好沒意思,臣妾哪裡是那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