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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聽得外頭廝殺聲愈發激烈,我心跳如擂鼓,緊緊握著妝晨與繡夜的手,卻苦無半點對策。我腦中飛快地思考著,若他們只是求財倒也罷了,若不然……我幾乎不敢想象我們三人會遭遇怎樣的命運。我緊咬著下唇,掌心已不受控制地汗溼,一抬眼看到桌子上妝晨用以削果切糕的刀子,我猛撲上前去執在手中,冰涼的金屬觸感亦不及我內心的冷涼,我扭頭望著她二人,一字一句說地清楚無比:“你們聽著,若此次大家能安然脫險固然最好,但若遭劫被擄,你我三人必受羞辱,若果如此,我寧可一死。”我勉力使自己握著刀子的手不至於顫抖,指著她二人道,“你二人若下不了手,我自會幫你們,我蘇宓的人,斷不能叫人輕辱了去!”
“小姐!”妝晨撲到我腳下,抱住我腿仰首道,“奴婢不怕!生也好,死也罷,奴婢這一生,終究是要跟著小姐的!”
我點頭,眼中已微溼,看向縮在一角的繡夜,我溫聲道:“你呢,繡夜?”
“我……我……”繡夜很是害怕,臉色慘白幾乎毫無人色,她緊緊縮在角落,滿臉淚水而眼神呆滯。我心下一揪,嘆了口氣,幽幽開口:“你若害怕,我亦不勉強。只盼上蒼垂憐,你我三人能安然度過此劫。”
說話間,車子顛簸地愈發嚴重了,我已無法安穩站立,突然馬聲長嘶,叫聲淒厲,跟著車體猛向前傾斜,我登時摔倒,妝晨亦跟著撲倒,她伸手拉我,然而一切發生地太快,我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便直撞開車廂門,滾摔出車外,重重地撞在車轅上。猛烈的撞擊使得我胸腔幾乎破碎了去,我眼前一黑,只覺喉嚨一甜,跟著一口鮮血便嗆了出來。
“公主!”
我聽到有人嘶聲喚我,我勉力抬眼,卻見一個漠國士兵打扮的人極快地自刀光劍影中閃出身來,疾奔到馬車邊,揮刀砍殺了一個砍傷馬匹迫使馬車傾倒的流寇,而後飛快跳上馬車,自腰間抽出馬鞭狠狠抽打著前腿屈跪在地上的馬,口中急切地喊著:“駕!駕!”
我扶著車轅,勉強支起身子,妝晨亦爬出車外幫忙扶起我來,連聲急喚:“小姐!小姐您沒事罷!”她猛扭頭大喊,“繡夜,你還發什麼呆!小姐受傷了!”
我但覺胸口彷彿被千斤大石壓迫著,每一次呼吸都覺十分痛苦,想要開口,嗓子卻似被火燒灼了一般,喑啞而不能言。繡夜被妝晨喚回神智,見我受傷亦心急不已,忙忙取了翻倒在地的茶壺撲到我身邊,流淚道:“小姐,小姐您喝點水!”
妝晨搶過茶壺,將壺嘴對準我嘴唇,溫熱的茶水緩緩流入我口中,我勉強吞嚥了幾口,然而一波更形劇烈的疼痛卻突然來襲,我猛僵直起身子,尚未來得及吞嚥下肚的茶水和著腥甜的鮮血一併地噴出口來,直把妝晨染作個血人兒,我想開口說些什麼,卻終究阻止不了神智瞬間地抽離,軟軟躺了下去,陷入徹底的黑暗。
第八章 幾曾識干戈(中)
彷彿在無盡的黑夜裡摸索,兜轉,茫然不知來方,不識歸處。
呼吸很困難,每吸進一口氣,胸腔就如撕裂般的疼。我一定是快死了,我有些恍惚地想,不然為什麼一直聽到繡夜在哭泣,妝晨在一聲聲喚著我?還有那個陌生的身影,我努力集中著意志想要看清他,他是誰?他穿著皮裘,他是漠國人?!漠國人為什麼要救我?
“公主好像醒了。”
有聲音低低響起。公主……公主!對了,我是聖平公主,是代表大楚朝要與漠國和親的聖平公主,所以他才會救我。和親……我的使命還沒有完成,我不能死!
我猛睜開眼睛,一張年輕卻佈滿血汙的臉驀地映入眼簾——那個漠國士兵?!
我動了動身子,然而尖銳的抽疼立刻阻止了我欲起身的念頭,“妝晨,妝晨!”我嘶聲喊,我的嗓子喑啞乾澀,幾乎令我不敢置信這竟是我的聲音。
“小姐——”妝晨見我醒來,喜極而泣,竟自哽咽住了,“您……您可算醒了!”她身後,繡夜亦是一臉淚痕,只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那漠國士兵見我醒來,迅速地閃到了一側,低下頭去再不敢看我。我環顧四周,卻見四面石壁,竟似是一個山洞,我緊抓住妝晨的手臂急切地問道:“我們現下在哪裡?”
妝晨任我抓住手臂,卻騰出另隻手輕輕揉捏我繃緊的肩膀,安撫我甫一醒來不甚安寧的情緒,“小姐莫慌,咱們逃出來了,現下在一個隱蔽的山洞裡,咱們安全了!小姐莫慌。”
她一連說了兩句莫慌,我心下稍微寧定,這才想起剛才那張年輕卻佈滿血汙的臉來,我示意妝晨與繡夜扶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