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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聞言一震,但隨即點頭,神色極是堅定:“我絕不讓公主再受半點欺侮!”
我微笑點頭,轉身步入帳中,而夜幕,亦真正地落下了。
帳外已是暮色深濃,明月高懸,而大帳中卻是明燭高照,粲然若晝。我有生以來頭一次住這草原民族慣居的帳篷,很是新奇。這帳篷上圓下方,對應天圓地方之理,與在家鄉時所居宅院固然大不相同,然而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裡面一應擺設倒也齊全。尤其我住著的這間,格局頗大,滿地鋪著雪白的羊毛地毯,壁上懸掛著各式各樣的弓箭、彎刀,倒也別具一番風情。寢室與餐室以一張屏風相隔,寢室內靠角落裡擺著一張雕花象牙床,緊挨著床頭處是一個鎏金妝臺,上擺著一面青銅山字紋鏡,古樸的基調中卻透著另一種華貴。餐室內則是一張沉香木矮桌,沒有凳子,只有一塊虎皮墊子,想來這裡人們平日都是席地進餐的。
我除去了腳上那雙蹙金雲履,緩緩踩上地面雪白的羊毛毯,觸感溫軟,很是舒適,令我不禁想起幼時在宮中時,姨母房中那塊波斯進獻的雪絨羊毛毯子。姨母很是寶貝那毯子,從不允宮人隨意碰觸,生怕弄汙了去。表哥一貫調皮,見姨母如此寶貝,很是好奇,不日便攜了我去偷了那毯子出來想要把玩,誰料拿回房中沒多久,便失手打翻桌上的墨硯,將那雪白的毯子直染作烏墨墨一團。表哥見毀了姨母的心愛之物,登時嚇得沒了主意,竟爾賴皮央求我去頂罪,只可惜姨母明察秋毫,並不信我一番說辭,到頭來表哥仍是沒能免了那一頓皮肉之苦……
我想起昔年表哥的丟臉之事,忍不住唇邊溢位一絲笑意。抬眼見妝晨正墊了腳跟用銀簪子挑那銅質燭臺上的燈燭燭芯。那燈油是羊脂所制,燃燒的同時散發著陣陣脂香,倒似比昔日所用瑞腦香更是安神,我只進來這片刻,已覺心曠神怡。
宮人們很快送來了吃食,一色的肉類,羊肉、牛肉,還有大碗的茶非茶、奶非奶的東西。我心頭暗暗叫苦,若漠國是這飲食習慣,看來以後有我罪受的呢!儘管如此,腹中飢餓卻是不爭的事實,少不得挑了些許不至太油膩的吃了少許。妝晨與繡夜亦是這般,對那油中滾炸地金燦燦的、比腦袋還大的肉塊實在不敢恭維。
不多時,已簡單吃完。正惦記著沐浴之事,便聽得帳外腳步聲陸續傳來,在門外停住,爾後一個聲音響起:“公主,請沐浴。”
我心下歡喜,“進來罷。”
帳簾被從外面掀開,爾後六名女宮人魚貫而入,身後兩名士兵抬著一個滿是熱水的木桶緩緩跟進,繞到屏風後將木桶穩穩放下,爾後便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妝晨見那六名女宮人仍停留不走,於是道:“你們也下去罷,公主有我們伺候便可。”
那六名女宮人聽了妝晨的話,這才行了一禮退了出去。繡夜待她們走後,仔細將帳簾掩好,轉身笑道:“小姐,您快沐浴罷!”
我依依點頭,轉身繞到屏風後,妝晨與繡夜仔細除去我身上衣物,扶著我跨進木桶。溫熱的水漸次沒過心口,我盡情地舒展身體,只覺通身舒暢,不由嚶嚀一聲,闔上了眼,任由她二人仔細地擦洗我疲累的身體。
正難得身心放鬆處,卻陡然讓帳外突來的吵鬧聲壞了興致。我不由心下詫異,握住一旁妝晨的手道:“怎麼回事?”
妝晨亦不解,只得安慰我道:“小姐莫慌,奴婢這便去瞧瞧。”
我點頭,她隨即繞出屏風外,朗聲道:“帳外何人喧譁?驚擾公主,可是大膽!”
帳外突然安靜了,然而只片刻,很快便響起一個陌生男人的大笑聲,他笑完,用生硬的南話道:“本王倒很想見識見識這楚朝公主!”
第十章 寒鴉棲復驚(下)
我心下驚怒不定,忙使繡夜取來我貼身衣物,簡單地穿理整齊,再裹上一領夜披,繞出屏風外,“帳外何人?竟敢胡言亂語,擾亂視聽!”
沒有回答,吵鬧聲卻再次響起,這次是漠國的言語,我卻一句也聽不懂了,只依稀聽到有女子低低似在陪著小心的聲音和適才那男子粗魯而不可一世的嗓音交合在一起。我與妝晨、繡夜正相顧納悶,卻突然間一聲皮肉相碰的脆響,跟著一聲女子的慘叫聲尖銳地響起——
“啊——”
我臉上變色,正要開口質問,卻不防帳簾已“唰”得一聲被掀開了去,跟著一個男子便跨了進來,反手放下了帳簾。那男子一臉絡腮鬍,麵皮紫漲、兩眼細狹、嘴闊鼻寬,左耳上戴一彎明晃晃的金環。他身材高壯,穿一領紫貂皮坎肩,腰間別一把金燦燦的彎刀,鐵塔也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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