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第2/4 頁)
衾裡,道:“總是不開窗,也憋悶的慌。”
“小姐這便休息罷,明兒一早還要啟程呢。”妝晨切切道,重又換了熱燙的湯婆子攏入我懷中、腳邊,我登覺溫暖,點了點頭,便依依睡下了。
次日一早,東方才微微發白,隊伍便立時出發了,聽漠國使者說,不出意外,今日晚間便能抵達漠國。
幾番顛簸,隊伍終於趕在夜幕低垂前繞過長白山,抵達漠國。過了長白山,赫然是一番全新的天地,風依舊是凜冽,然而終究沒有山上那麼冷寒。車隊在一片密集的帳篷前停下,我們已到了漠國境內,現下正在王都天水城外圍,也便是漠國王室的狩獵場。王都尚在三十里之外,今日眼看是到不了了,漠國使者已快馬加鞭去王都通報漠國二王子、我未來的夫君,他明日一早便會前來迎接於我。
隊伍一行都在這狩獵場暫時歇下了,那董致遠請了我出來,便帶著御林軍和隨從等安置剩餘的車馬事物去了。妝晨與繡夜仔細地扶著我下了馬車,我罩了件紫綃復裙,又穿著件絳綺綾,仍覺微微瑟縮。放眼望去,一望無際的草原在夜風的吹拂下如海浪般起伏不定,緩緩在我視線裡延伸,直至天邊。草原我是從未見過、全然陌生的,想起幼時讀書,曾讀到“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句子,然而彼時的我卻是怎麼也想象不出,得多高的草才能將牛羊都掩蓋了去?為此每常與允禎鬧騰不已,強要他帶我去看那足夠掩蓋牛羊的草去。這可把把允禎為難壞了,卻叫他哪裡尋得?無奈之餘竟在自己那落霞殿中下令不許宮人除去庭院中的野草,任它瘋長,想一償我願,然而未料到非但沒有等到野草長成氣候,反不久便引起姨母不滿,責令除了去……
記憶湧起處,允禎的形貌登時在心頭轉了幾轉,依舊是慣常溫潤的笑意,偶爾淡淡的愁容。我閉上眼,搖搖頭,想泯去所有不能再有的念想,然而卻怎麼也泯不去濃濃的鄉愁、沉沉的眷戀,愈是強要忘卻,愈是徹骨地記得,只得作罷。仰望天空,不由長嘆一聲,連天空亦不復熟悉,不再是我十五年來所看慣的淡淡蔚藍,而成了沉鬱的墨藍,和著天邊一抹血色夕陽,如失手打翻了的胭脂,濃濃得暈染上黛藍色的緞子。
來不及更多的傷感,很快便有六名身著皮裘、頭戴皮帽的漠國女宮人來到我面前,躬身行禮道:“請公主隨我們來。”
語音生澀,想來是為了迎接我這南國公主,方著意學習了這些簡易常用的南話罷。這些漠國女子很是高大壯實,我的身材在南國女子中已算是高挑,然而在她們面前,亦仍是瘦小了去,勉強只到得她們耳際,肩膀更是足足小了她們一圈。
“小姐,她們好高啊……”繡夜望著面前一排足足高了她一頭去的漠國女子,忍不住悄聲道。
妝晨卻暗自皺眉,悄聲道:“小姐,這些人好沒禮數,見了您怎地都不跪拜,只鞠了一躬便罷了?”
我微微一笑,“漠國不比我楚朝泱泱大國,禮儀之邦,這些宮人便是見了她們國君,亦只是這般鞠上一躬便罷了,非祭祀、婚喪是不必行跪拜大禮的。”
“原來如此。”妝晨點頭道,見我略有瑟縮之意,忙緊緊攙扶住我,“小姐慢些走。”
第十章 寒鴉棲復驚(中)
不多時已到了大帳前,那六名宮人再次對我躬身行禮,“公主請安歇。”便遠遠退開去了。
我正要進帳,卻遠遠瞧見一隊漠國士兵走了過去,我見漠歌亦在佇列中,於是喚道:“漠歌!”
漠歌聽我相喚,似乎很是驚喜,忙離開隊伍跑到我面前,一手還抓著馬鞭,氣喘吁吁,“公、公主!”
我忍著笑意,“你是這狩獵場計程車兵?”
他卻並不知我的用意,只老實點頭,“是的。”停了停,低下了臉去,似乎頗是低落,“明天王子就來接公主了,以後會有很多、很多人保護公主,我……我走了。”
他說著扭頭便要走,我見他這副模樣,再忍不住輕笑出聲,“漠歌,你可記得我說過的話?”
他茫然回頭,怔怔道:“公主?”
“千軍萬馬,危難之際亦不如一個漠歌。”我收斂了笑意,安靜而決然,“漠歌,本宮身邊,已離不了你。”
我話音甫落,漠歌已登時紅了眼眶,口中囁嚅不清道:“我、我,我真能跟著公主麼?我、很笨,不會說話——”
我擺手制止了他的喋喋不休,微笑道:“我要休息了。漠歌,”我望著他惶恐不安的眼睛,一字一句說的極是清楚,“我初來這裡,到處陌生,所信任者,唯你而已。”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