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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娘纖弱的身子抖得便如疾風中的枯枝,她沒有看向拓跋朔,只是一徑望著惇兒,喃喃自語:“怎麼會……怎麼會……”
繡夜與靜竹也已趕了過來,我站起身,牽著惇兒交到了繡夜與靜竹手中,示意她將惇兒帶去車中。轉身望著杳娘,我沉聲道:“這一次,是你最後一次使用這免死金牌。”
她一怔,茫然望我,顯是沒有回過我話中的味來,“什麼?”
我冷冷哂道:“你挾持要挾我的性命,你可知我如今亦非一人之身?我每嘗想與你將心比心,易地而處為你設想,你卻始終認定我不懷好意,既如此,我再要處處思量,倒顯得我實在不識好歹,一味矯情了。”
她臉色慢慢慘白了下去,“你……要殺我……”
我幽幽嘆了口氣,手掌下意識地慢慢撫在了那已然孕育了一個小生命,只是目下尚未顯山露水的小腹處。“你不思為惇兒積德,我卻要為我的孩兒多積福澤。”
她面上一緊,哼道:“你果真是說出實話了。”她說著話,眼中便漸漸有著困惑而惶然的目光流轉開來,緊著嗓子道:“你但有了自己的孩兒,惇兒……惇兒他——”
“惇兒也是我的孩兒。”我鎮聲打斷她,“人皆有私,我蘇宓自然也不例外。”我靜靜道,望著她閃爍不定的雙眼,“可是我可以保證,來日不管王爺有多少孩兒,惇兒……永遠是思賢王的嫡長子。”
拓跋朔聞言亦頗有震動,抬眼望我,“宓兒……”
我靜和一笑,“王爺,臣妾應允過惇兒放他生母下山的,臣妾不想失信於惇兒,請王爺成全。”
他面上有些猶疑,然而在我溫軟求懇的目光下,他終是作了讓步,抬手喚過了了漠歌,“去牽一匹馬來,送她下山。”
漠歌一怔,“王爺是說,放、放她走?”
拓跋朔淡淡道:“你沒聽明白本王的話麼?王妃應允了惇兒……要放他生母下山。”
漠歌眼中一窒,極快地俯下了臉去,“是!”說著便讓侍從去牽過一匹馬來,接過韁繩親自牽到了杳娘身前,“請上馬。”
杳娘身子輕震,猶然是一臉不敢置信,望了望我,又望著拓跋朔,她眼中漸漸有清晰到無從掩飾的悲傷之意流轉開來,“只為了她一句話,你竟什麼都肯應允……”她搖了搖頭,目光又慢慢膠著到那馬車上,彷彿要透過那厚重的車壁望到車中的惇兒,“惇兒一貫冷靜,自幼便是對我也極少倚賴,可他為了你,竟也失態成那樣……蘇宓,你究竟是人是妖,為何你可以做到如此?為何我夢寐以求的一切你都能唾手便得?”
拓跋朔一臉厭煩,鎮聲道:“你如有心,便知凡事有因才有果。惇兒為何自幼便對你不夠親近,為何目下卻會如此倚賴宓兒……你如有心,自當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他說著,再不耐煩多看她一眼,揮手便道:“快走快走!”
杳娘已是面如死灰,被漠歌催促著翻身上馬,半低著臉不再言語了,然而晨光熹微中我瞧得清楚,一滴晶瑩順著她旖旎的眼角慢慢溢位,順頰而下,終至匯聚在下顎,瑟地一聲被軟風拂落。我心中亦有些無從描摹的寥然,側臉過去不再看她,只見漠歌翻身上了另一匹馬緊隨其後,倉促地看了我一眼,便即一鞭抽在杳娘所騎那馬的臀上,那馬痛嘶了一聲,拔足便跑,漠歌□一夾,隨即追了上去。
我看著他二人絕塵而去,不知是否自己多心,總覺漠歌臨去那一眼頗有些意味深長,卻又礙著什麼未知的緣故而不曾抑或不便盡數流露出來。我微微搖了搖頭,不欲多想,轉身便向車上走去。拓跋朔緊隨我身後步上馬車,見我自進了車中後便怔怔抱著惇兒不肯言語了,連看也不看他一眼,他嘆道:“我又怎麼惹了你了?”
我察覺到車子已微微的走動起來,吱呀呀的車軲轆滾動聲不絕於耳,我望著窗外薄薄的日色,只覺身子和內心都乏得很,乏到我連開口說話的氣力都積聚不起來了。我鬱郁道:“什麼都不要再說了……”
他窒了窒,然而終是沒有再說什麼,順著我的目光一併望向了窗外。我抱著惇兒慢慢歪下了身子,目光落在惇兒緊閉著雙眼的臉上,那濃濃的睫羽正不受控制地輕顫著,額心蹙成了一個小小的川字。惇兒……即便是在沉沉的睡夢中,你亦是這樣的苦痛而不安麼?我要怎樣做才能讓你真正開口說話,我要怎樣做才能真正讓你快樂起來,像每一個正常的同齡小孩子一樣,真正的無憂無慮,快樂起來?
我腦子裡模糊想著,突然感覺眼前一暗,卻是拓跋朔起身關了窗牖,拉上了簾子。車中一下子幽靡輕暗了起來,我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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