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部分(第2/4 頁)
弱無依,任憑著那侍妾翻江倒海,攪渾了一府的安寧也只是默默嘆氣流淚。記得幼時三弟驕縱,處處不將我與大姊放在眼裡,有一次他故意扯壞了大姊用了三個月才繡好的一副青石翠竹繡品,那原是大姊想要在爹爹壽辰之日送給爹爹的賀禮。繡品被毀壞後大姊十分傷心,我氣不過便打了三弟一個耳光,未料剛好被那侍妾撞見。她很快便將此事告到了爹爹那裡,我本以為爹爹會秉公處理,畢竟是三弟欺人在前,可沒有想到爹爹竟然不分青紅皂白便重重地摑了我一個耳光,轉而去撫慰三弟母子。我受了責打也便算了,熟料爹爹聽了那侍妾的挑唆,竟因此遷怒於母親,直責母親善妒無德,不事教養,竟唆使我去打罵親弟。母親一貫逆來順受,受了如此不白之冤亦只懂委曲求全,強顏歡笑。可我不甘,我當真不甘,自那日起,我便暗暗生誓,我周萏一定要叫爹爹知道,即便我是女兒之身,也斷不會辱沒了門楣,甚至我要比弟弟做的更好,令爹爹後悔昔日對我母女三人的錯待!
本應是大姊進宮參選,卻陰差陽錯讓我替代了前來,我雖然一直以順其自然自欺,但,深心裡仍是期待著能夠有所作為的罷?母親容貌自是姣美,爹爹亦生得清俊,若我實在要感念他什麼,除了生養之恩便應是他給了我與大姊一副清麗姣好的皮相了罷!可這偌大的皇宮內苑,美豔女子何其之多?光憑外貌想要在這群紅粉之爭中勝出,我幾乎是沒有勝算的。
除非,我有所依靠,並非孤身一人。
腦中驀地清晰了起來,我想起母親的委曲求全,大姊的逆來順受,爹爹的錯待和那侍妾的驕橫、三弟的氣焰,驀地警醒了自身,我為著自己險些失據的內心暗自羞愧不已。周萏啊周萏,你怎麼能忘了母親的淚水,大姊的隱忍,忘了你入宮的初衷!
寧佑承揣度著我的面色,幽幽道:“我很欣賞你的勇氣與魄力,明珠是不該蒙塵的,跟著我,或是在這寂寂的後宮等著一個永遠也不會屬於自己的男人孤老,你可以選擇,但,千萬不要辜負了自己的心。”
我強自鎮定,淡淡一笑:“人人總想要最好的,我周萏也不例外。不錯,皇帝自然不會是我一個人的,可同樣他也不會是任何女人的,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男子,能帶給我天下女人都想要的榮寵。既然決定登高,我自然準備好了跌重,王爺的心意周萏明瞭,只是你我既然相識在後,怪亦只能怪是造化弄人了。”
“最好的?”他眉心一皺,似是很憤惱而不敢置信,“他不過比我早生了幾年,這才有幸站在了這樣的高處罷了!什麼叫相識在後?你與他至今尚未蒙面,而我既在你未入選之前遇到你,總證明你我果真有緣。”
我撇開臉不再看向他,心底一絲清晰的淡淡道:“若論因果,周萏若非以秀女之身進宮待選,王爺又怎會遇到周萏呢?王爺的心意周萏無福消受,在此謝過。”
他身子一震,驀地站起身來。一側的蔻兒吃了一嚇,跳起身便喊道:“小姐,小姐怎麼了!”眼見我與寧佑承靜靜相對,可目中的較量與互不妥協卻是明白無疑,她便是再魯鈍也瞧出了這氣氛中的不對味,忙退到了一邊,再不敢多再說什麼。
他面上終於再掛不住了,憤而摔袖而去,“但盼你莫要生悔!”
望著他憤而離去的身影,我心底一痛,然而卻亦莫名地輕鬆了起來。我是周萏,是揹負著母親和大姊所有希望,家族所有榮耀的周萏,我不能如此任性放任自己的感情去作出一絲半點可能會害了他們的事,從我踏進這沉沉宮門的那一刻起,我早已不是一人之身。
連著喝了兩日的藥,到得第三日上,我的傷寒當真也好的差不多了。謐秀宮的秀女凡是被圈名留下的都已斷續受了封賞,然而位份最高者也不過是正六品婉儀。其餘落選的也已盡數被遣出了宮去,偌大的謐秀宮突然便空空蕩蕩了起來,彷彿不久前嬌娥如雲,鶯聲燕語不過是春夢一場,夢醒無痕。
左右無事,掌事姑姑也未告知我何時得見帝面,我於是便讓蔻兒抱了隨行帶來的瑤琴去了園子裡彈弄,聊解寂寞。
其實時當辰時,幼時讀書曾讀到“曉來誰染霜林醉”,初時只覺好聽,如今身臨其境才切切地體會了那樣怡人的情景,初晨的朝陽,如火的楓林,金色與紅色絕美的融合,可不正是醉了景色也醉了賞景的人麼?
心情突然大好,手上亦不由得行雲流水了起來,正自得其樂,驀地裡卻聽到一聲清冽卻透著大病初癒的喑啞的嗓音淡淡傳來:
“起曲纏綿,若綿綿溪水凝滯,微波息止,忽而頓起幽怨,又若曲徑通幽,酣夢酒鄉。”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