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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出一絲淺淺的微笑。
餘然抬起頭,笑嘻嘻地插嘴:“那後年該輪我們家了。”
餘然爺爺餘金法去年秋天菊花黃的時候,因突發性腦溢血過世了。餘奶奶待在房間紅了半天的眼,說了聲,他倒是知趣!知道久病床前無孝子,所以一發病,就乾乾脆脆地甩袖子走了。不活著惹人小輩嫌。
老人死了,過清明就成了問題。既然有三個兒子,就不能總讓一家過。於是餘奶奶找齊三個兒子和三女兒,一商量。決定過年三兄弟都不要留客了,改為輪流過清明上墳。一年輪一次。倘若輪到餘然家,餘然爸爸再忙,也會請假回家去墳山叩頭。
清明上墳祭祖,往年餘然家是不過的。破四舊那會,什麼習俗都給破掉了。墳地也給平了,家裡值錢的東西也給收走了,連餘太奶奶留下的紅木架子床也差點被砍成柴火,丟進灶膛裡當柴火燒飯。那年代,只要稍微與封建迷信沾上點關係的,都被視作異端。
餘然爸爸比較幸運,那年部隊招兵的時候,正好趕上動亂結束了。不然以他的家庭成分,是不可能去當兵入伍的。餘奶奶每次和餘然提起這事,都是用一副極其感慨的語氣。
那些年,她過得極苦,極累。一個女人不但要去隊裡賺工分,還得在家拖六個孩子,照顧癱瘓在床的婆婆餘太奶奶。那個年代,女人幹男人一樣的活,卻只能算半個工分,抵半個壯勞力。餘奶奶得多幹,不然光靠餘爺爺一個人的工分,養不活家裡的孩子。大饑荒的時候,村子裡好幾個孩子因為沒飯吃,餓死了。
陽光曬在灰白的水泥地上,餘然握緊手中的毛筆,怔怔地凝視她用水練的字,看著它們在陽光下一個個淡去,就同腦海深處的回憶,漸漸消失在時間的洪流中。
“然然,你爸媽過清明回家嗎?”大伯余尤康突然轉頭,問低垂著頭,發呆的餘然。
餘然怔了下,嘴角漾開笑意,回答:“不回來。爸爸沒假,媽媽店裡忙,還要照顧弟弟。”餘新比餘然小一歲多,今年剛上一年級。作為成年人的餘然當然不可能去妒忌一個幾歲的孩子。尤其那孩子剛剛失去父母,進入新家。
二姑父齊榮法彈掉香菸灰,笑眯眯地問道:“然然有弟弟了,開心不?”他沒有惡意,只想逗孩子開心。
“奶奶說,我當姐姐了,以後要做好榜樣!”餘然呵呵一笑,偏過頭,故作天真地揚揚手中的毛筆。
“然然,跟你奶奶好好學繡藝。這年頭,有好手藝的人,將來怎麼都不愁!等你學會了,就等於是抱著一個聚寶盆在過日子。到時候,你就算再多幾個弟弟都不愁。”二伯余永康家就在餘然家隔壁,兩家孩子的年紀差得又不太多,關係比起住在後面的餘然大伯家更要親密幾分。
大伯余尤康面色嚴肅地吩咐:“然然,過清明的時候,你幫你爸媽和弟弟多磕幾個頭。也讓你爺爺知道,小兒子家有孫子了。”
老輩裡的人總認為兒子才能傳宗接代。只是後來政府實行了計劃生育,導致很多擁有老傳統觀念的老人,抱憾終生。餘爺爺臨終時,就惦記著,家裡的三房沒有孫子當繼承人。
“這毛丫頭福氣蠻好的。屬羊,生在寸草不生的寒冬臘月,時辰又是晚間子時過後。將來的日子,估計是小輩中,過得最好的一個。”二姑父掐掉手中的香菸,端起放在一邊長凳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神秘兮兮地算了一遍,爾後問道:“然然,你知道你弟弟的時辰八字嗎?”
“沒有。”餘然搖頭。作為成人的她當然曉得弟弟餘新的時辰八字,但作為上小學三年級的餘然,連自己生日都記不住的人,又豈會知道新弟弟的生日。
“怎麼?你想幫忙算下。”二伯余永康抓起一把向日葵瓜子,一遍磕一邊問。他覺得齊榮法翻個黃曆看個日子還行,真要說到算命看風水這類的事上,他就缺道行了,沒那個能耐。不是那金剛鑽,不能攬瓷器活。
“不。我找範醫師幫忙排個八字。看看那孩子與我們家有緣分不?”齊榮法在很多事上,滿向著老婆家的。
“緣分就不要算了。只要那孩子將來待雲康和小妹孝順點,現在吃點苦受點累,他們夫妻倆也就沒白養他一場。最怕的是,養了個怎麼都養不熟的白眼狼!”大伯余尤康嘆口氣,有些不理解弟弟的心思。家裡又不是沒孩子,女兒怎麼了?女兒貼心,聽話,懂事,他還想要個女兒養著呢。養了兩個兒子的他,很難體會沒兒子人家的苦楚。
他頓了頓,語氣和藹地回頭囑咐低頭練字的餘然:“然然,將來賺了錢,你第一個要孝順的人是你奶奶。你可是你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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