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2/4 頁)
舀了一盆子清水,就著井沿兒,仔細地清洗著藕白的小手。
“娘子,小五年歲不小了,早些年老爺也不是沒動過心思…”
如蔓聽聲音便能辨認仔細,李媽每月都會來家裡坐上一坐,孃親說,她是遠方山西老家的表姨,親家原該多走動才是。
可如蔓獨獨沒聽孃親唸叨過父親。
六歲那年,小如蔓和鄰家小虎子鬧架,她哭紅了鼻子問孃親,為何別人都有爹,自己卻沒有?
孃親頭一回在她面前落了淚,以前為了掙銀子養家,孃親大冬天裡的幫人洗被面單子,凍裂了雙手,都未曾掉過一滴淚。
自打那次後,如蔓便長了心眼,再沒在孃親面兒上,問及此事。
“我這身子,怕是不能大好了…捱日子罷了。”柳家娘子輕細地低語。
“呸呸!這日頭還長著呢,等小五兒嫁了好人家,還發愁個甚!”
如蔓貼著窗欞子,將那藥袋子握緊了,抿住嘴唇不做聲。
“您只當行個好,便是看在如蔓的份兒上,若不是走頭無路,我怎捨得將她送到那不見人的去處…”
“唉,秦府一大家子人,口舌混雜,通報起來免不了多生糾葛,李媽也為難得緊。”
如蔓心下疑惑,秦府她是知道的,那是臨安城裡最為顯赫鼎盛之家,世代經商,烏衣巷若是和秦府比較起來,怕是雲泥之差了。
論起姑蘇兩江一帶,也只有同在臨安的王家,和那一江之隔的金陵顧家,能比上一比了。
可為何孃親會和李媽談起秦家?她們小門戶的平頭百姓,斷是扯不上關係的。
屋子裡一陣金屬叮噹作響,又聽李媽嘟囔了幾句,只喊,“使不得,使不得!”
如蔓不明所以,只當是孃親犯了病,遂急急地衝撞進屋子,卻見李媽訕著臉皮兒,懷裡抖摟著一枚玉鐲和幾方銀錠子。
那玉鐲是孃親壓在箱子底兒的事物,逢年過節便拿出來擦洗,卻從沒捨得帶過。
“小娘子回來了,李媽可巧得趕路,改明兒再來探你。”李媽神情閃爍,在她頭上揉了幾下,便裹起首飾,徑自出了門去。
“孃親,良嬸多給咱家的西洋參。”
“蔓兒,你且過來。”柳家娘子疼惜地撫著如蔓額前的幾縷碎髮。
小如蔓便乖乖地坐在床沿兒上,對面的銅鏡擦地鋥亮,明晃晃地。
“小蔓兒長大了,孃親也安了心。”
柳如蔓瞧著母親的光景,又想起方才聽來的話,心下一酸,遂仰頭道,“郎中說您過了今年冬天,便能大好了,蔓兒去給孃親煎藥。”
柳家娘子點了頭,話在嘴邊兒打了個轉,終究沒說出口。
話雖如此,可柳家娘子和如蔓心裡頭兒明白,老郎中的原話卻是,若能捱過年關兒,便才有好轉的盼頭。
風雪初降,轉眼便到年下,半年來,柳家娘子的病情愈發加重了,到如今,只能挺在床上。
如蔓剛滿十一歲的小身子,便擔負起了養家的重任,她將孃親昔日的繡品翻了出來,仔細描著樣兒,隔上幾日,便拿到繡莊上賣錢。
多是些手絹帕子,也有腰間別的囊墜子,若店家滿意,便能攢下幾日藥錢,若是不中意,她只得連夜再趕活。
這一日,北風颳得緊,店家左右挑選不中,將她辛苦做的秀活統統退了回去。
鵝黃色的小身影兒,在繡莊外徘徊了良久,終是折了回去。
她仔細從懷中掏出一方絲邊帕巾來,一面兒是丹鳳朝陽,一面兒是鴛鴦戲水。
店家一見便相了中,這可是手藝極巧的雙面繡,為繡中珍品。
如蔓盯了好一會子,這絹帕子是孃親最稀罕的東西,右角上還淡淡地描了一個字:秦。
賣是不賣?正在這踟躕的當口兒,便聽身前有人道,“這帕子小爺我看中了,你只管開價是了。”
如蔓抬頭,見那陌生公子已將帕子拿到手上玩賞,他披著錦毛皮裘,頭戴八寶白玉冠,左右不過十五六歲兒的模樣。
“這帕子不賣了。”如蔓伸手便要去夠,怎奈個頭兒不足,跳了幾跳,卻教那人更來了興致。
“看你手藝不錯,不如隨小爺回府做活,半輩子吃穿不愁。”
如蔓一聽便來了氣,分明是瞧她不起,人窮志不窮,斷不能教人看低了去。
“誰又稀罕這些,快將帕子還我。”如蔓急紅了眼。
“快來瞧瞧,這小娘子對秦公子芳心暗許,竟是將名字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