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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我和二哥上上下下、從頭打量到腳。偶一與我視線相遇時,她們的眸子裡更是泛出異樣的神采來。
自持貌美的,猶是眼波流轉,含嬌帶羞,極為媚惑。
我不禁微微一笑,手指擺弄一下頭頂的盔甲,挑挑眉,很是得意。
“就別禍亂人心了。”清涼的語音如冰砸人,淡淡飄入我耳內。
我回頭,看著面色漠然如霜的二哥,抿了抿唇,輕笑歡快:“她們必是在猜我和你誰才是公子無顏……在她們心中,禍亂人的那個,肯定是公子無顏,而非夷光。”
無顏聞言轉頭,瞪眼瞅著我,笑不得,氣不得。
“我的名聲都被你給敗光了。”怔了半響,他才咬牙出聲,臉色恨恨然。
“天下第一公子的名聲,還是風流郎的名聲?”我佯裝不解,嘻笑問他。
想來他自知拿我無法,只得眸光一閃,扭頭不理我,緘默時,驚羨眾人的俊美容顏清冷如月般疏離。
我心下高興,笑了笑,正要再揶揄他幾句時,眼眸上揚時視線忽地一滯,隨即,心中慌亂一跳。
街旁高樓上站著個雪衣男子,清風媚陽下,那人衣袂清揚,俊逸得似仙人般脫離塵世。
隔得很遠,我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但我可以猜到。
他那如玉的面龐上,此刻漾起的,必然是溫柔守禮的笑顏,不為進,亦不為退。分寸最重,正如那句——齊大非偶。
齊大非偶?
當初朝堂上,他當著諸國公子使臣拒絕與我聯姻的話依然在耳,可他如今還是要娶齊國的女兒,我的阿姐夷姜。
我重哼一聲,將目光收回。
無顏面色狐疑,瞧我一眼,側臉往上望了望,靜若秋瀾的眸子倏地暗沉似夜。
“我不許你再亂想。”語音雖低,卻嚴厲急切,也帶著害怕我再受傷的擔心。
我咬唇,澀然一笑,慢慢道:“二哥放心。好歹這三年隨著在你在刀陣劍影裡磨礪過了,我早不再是以前的夷光了。”說這話時,縱使身穿著厚如玄甲的戰衣,我還是覺出了初秋的寒。彷彿心底某根不知名的絲絃輕輕裂斷,微微地,掙扎地,卻是無法挽回的,如同那逝去的三年昭華,一去不返。
眼前忽地一花,有落葉劃過我眉心,沾上我的手背。觸葉柔軟,我拈指夾起,只瞧一眼,便已發愣。
楓葉。
似火之紅,似狂相思。
似君之情……
三年前,及笄那日。
王叔為慶我的生辰,特邀諸國未成親、與我年紀相仿的公子世子們來齊觀禮。
五國亂世,各國為與他國和睦相處,貴胄身份的驕子嬌女們的婚姻素來是國與國之間的相聯絡或制約的手段之一。齊國的公主們,註定長大之後都要離開自己的家園,為他國之婦。
我雖是王叔最愛的公主,卻也不能逃避。這個,我幾乎是自懂事起便明知。我剛出生時,父王母后相繼離世,父王無子,唯有我一個女兒。王叔順章登位後,封我為夷光公主,位於諸公子公主之上。
那一年,王叔為了我的婚事,甚至還不下厚禮求和楚國,並邀楚國公子衝羽、凡羽前來觀禮。及笄之日,觀禮人眾,五國來罕見,只是那一日,卻也成了我最失顏面、最手足無措的日子。
齊國夷女,自那日始,便失去先前傳揚天下的那些美名。
人們提起我時,怕是自此只想到一個詞。
齊大非偶。
王叔他亦完全沒有想到,他煞費苦心安排的一場盛典,居然是以我被天下萬民恥笑為終結……
十五歲之前的我,快活得如同明媚春光下嬉戲人世的蝴蝶。
十五歲之前的我,感覺生命便若清透純粹的玉石般,美麗,恣意,如同仙境般無憂無愁。
可是一切都在我十五的及笄日被破壞。
撕裂這張美好錦帛的人,正是我自小青睞的、梁國來齊國為質子的公子湑君。
那個衣如雪,人如玉的少年;那個笑顏如丹楓飛揚的少年……
他居然就那樣狠得下心。
梁國公子湑君,十年前被梁王僖侯送齊為質子。
他來齊國的那年,我才八歲,明堂上匆匆一瞥,我只記住了那白衣瘦弱的男孩蒼白如紙的容顏。來之前的日子他過得如何,我不知道;來之後,王叔待他如同親生,讓他入宮廷讀書,並空出了東宮之側的蕪蘭殿為他居所。
王叔本有三子,無蘇,無顏,無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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