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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選擇,我情願這世間永不存在戰爭。
身後的人似感覺到我心中的痛和遺憾,他的手指握著我的手臂,不留痕跡地按了按,似是安撫。
半響無言。
等他開口時,清風般毫不在乎的語氣卻是欲一言激起千層浪。
“七日後,夷姜與梁國公子湑君聯姻。父王讓你回金城。”
我怔了怔,然後點點頭,展眉一笑,心口卻一下子酸得徹底。
湑君,湑君,湑君……他終於要和夷姜成親了麼?
我咬住唇,心下愈苦,面上笑意竟是愈發盈然。
身後人輕嘆一聲,忽地扳過我的身子,抬手挑起我的臉,迫我瞧著他。我無奈抬頭,卻見那人唇角勾起,鳳眼上揚,劍眉斜飛放肆,似笑非笑間,神情很是古怪。
“怎麼?”我皺眉。
他只是抿抿唇,眸光微動,輕笑無謂:“父王旨上還說,晉國有使來求親。”
“與我何干?”我挑眉瞅著他,面色如常看似絲毫不以為意,心裡卻不知怎地隱隱帶出一股堪稱久遠的怒意。
三年了,被天下人恥笑為“齊大非偶”的我,再不曾對這些事抱過任何幻想。當今諸侯公子的眼中,我不過就是一個無人敢娶、被棄明堂的齊國悍女。
夜色如惑,眼前那人盯著我,目色詭譎變幻,臉上神情更如魅如謎般,讓人看不透。
“他是晉國公子穆。”他開口,話語低沉,如弦重壓。
愣然中,我恍惚明瞭。
“公子穆?”我笑得極其不自然,“就是那天下五公子中以醜聞名於世的晉國公子穆?”
他淡笑不答,橫眸顧盼時,鳳眸生輝。
我若無其事地看著他,依然裝懵懂。
月下,但見他沉吟片刻,略一遲疑後,還是出言好心提點我:“半月前,晉王襄公派使前來,為晉國二公子穆求娶齊國公主夷光。”
唇角笑意頓僵,我看著他,腦中轟然一響,呆住。
晉公子穆……要娶我?
當今天下,是為亂世。
東齊,西夏,南梁,北晉,中楚,五國相峙,九州紛亂,戰事層出不窮,百姓流離失所。雖百里一陌皆是瘡痍滿目,諸侯們偏還沉迷於權利爭奪、割地取勢的漩渦中,依依不得罷舍。
五國中,國力最強盛者為晉,楚、齊、夏三國相當,梁國最弱。晉國雖強,卻富足守戶,並不梟桀好伐;相反楚國,因其居中稱國,與四國皆有邊境交界的糾葛,談和不成,往往喜與他國兵戎相見,且樂不乏彼。
梁國居於楚國之南,因國力弱小,常為強鄰楚國侵犯。十年前,梁王僖候質世子汶君於晉,質公子湑君於齊,質公子伏君於夏,以期三國合力助其抵抗楚國囂張。三公子入三國,各國君主皆按各國的公子之禮相待,次年,四國訂立聯盟之約以壓楚國的氣焰。
聯盟雖定,但權利取捨難以短期合謀相類,各國謀權政事衝突不同,是以聯盟之說名雖有,然行未動。諸侯分立,楚國依然毫無收斂。
三年前,楚軍鐵騎踏入齊國蔡丘。齊楚大戰爆發,一戰三年,最終以齊莊公十八年的這場雙方投入數十萬兵力的會戰定決勝負。
惡戰後,齊勝,楚敗。
蔡丘歸國。
齊大非偶
回到金城,已是五日之後。
秋日,碧空寥廓無際,流雲揮灑,長煙瀟澈,朝陽如金鑑獨嵌蒼穹,耀得整個都城熠熠煌煌,氣象不凡。
王叔命太子大哥無蘇在金戟臺舉行了隆重的犒軍儀式。
大軍駐紮在金城西郊,與我和二哥一同入城的,只有親軍千餘人。人雖少,但巋然整齊的步伐聲,鏗鏘有序的鎖甲摩擦聲,來回飄擲在九陌街巷時,將素日裡熱鬧喧譁的金城震得如同無人般安寂。
城門大開。千萬百姓潮湧街頭,人人摒息著,斂神端容,如望神祗般仰視著高坐在戰馬上、戰甲英武的將士們。
金城的空氣有著不同於蔡丘的清新熟悉。
我閉眼,仰了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忍不住彎唇淺笑。
陽光灑在臉上,有種說不出的溫暖。
三年。
再回來時,我已不是昔日那個嬌柔如柳的齊國小公主夷光。
街道兩旁的人群突地有些騷亂,我睜眼,轉眸看了看。
只見人堆中不乏年輕的姑娘,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處,正伸著如玉般的纖指對著我和二哥指指點點,容顏羞澀,眼神卻極為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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