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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前來探班,不知底裡,看我就要跌倒,本能地上前扶持,一把扯到電線,攝影機燈光柱連在一起“嘩啦啦”傾倒下來,正正砸在我身上,我避無可避,纏著一身電線重重摔倒在地,一時間頭昏眼花,半晌不能言語。
藍鴿子衝過來,後悔不迭:“唐豔,唐豔,你怎麼樣?”
夏九問驚得聲音都變了:“血,你出血了!”
化妝師連忙取過化妝棉來摁在我頭上,又喊劇務接清水來洗傷口。
我只覺眼前金星亂冒,然而看到藍鴿子和夏九問一臉的悔恨焦急,十分不忍,強笑說:“沒事,一點小傷而已。”
劇務端過臉盆來,化妝師幫我細細清理了傷口,額前眉間正中,已經留下一道小小破口。
我取笑:“這樣倒好,等下拍戲不用化妝了。”
據說上官婉兒黥刑後,在額頭飾以花鈿遮蓋傷痕,不但沒有傷及美麗,反成為唐宮人人效仿盛極一時的特別裝飾,只是,不知道今時的我,要到哪裡去尋找那樣特別而奇巧的額飾。
藍鴿子怔忡:“這樣巧,簡直咒語似的。”
在場人員也都“嘖嘖”稱奇,忽然誰提起飾《還珠格格》中香妃的劉丹來,說:“劉丹剛演完香妃,就真地化成蝴蝶兒飛走了。唐豔卻更奇怪,還沒等演上官婉兒,額頭上先著了一下,不會真是有什麼鬼門道吧?”
我自己也心中慄慄,想起著名影星阮玲玉,她在影片《現代一女性》中扮演了一個不堪媒體攻擊、自殺身亡的苦命女子,不久之後自己即蹈其覆轍,而那部預言了她命運的片子,則成為她銀幕上的絕響。
任現場鬧得天翻地覆,導演卻自始至終一語不發,不聞不見似,一直呆呆地出神。可是收工時,他忽然把夏九問叫過來,簡單地吩咐了一句:“你不是說要改本子嗎,那就改吧。”
再見秦鉞時,我有意穿著婉兒的戲服去赴約。見到他,忽覺萬般委屈,忍不住滴下淚來。
秦鉞陪我緩緩散著步,良久輕輕說:“做人的要旨不在名利,在快樂。如果要用快樂去交換一些蠅頭微利,未免太笨。”
“可那不是蠅頭微利,是一整套房子呢。兩室一廳,如果自己買,起碼八九萬。”我心境略為平和,遂將所有煩惱合盤托出。一旦說出來,卻又覺得著實瑣碎,站在歷時千年的古城之上,我的那些困惑得失顯得多麼屑末無聊。
秦鉞說:“失之桑榆,收之東籬。只要你放開懷抱,專心一意,你未來的成就必不止於一套房子。”
“為什麼?你博古通今?”
秦鉞凝視我:“你穿上這套衣服,真的很像婉兒。我說過,我曾在婉兒襁褓之時見過她一面。雖然當時她還只是一個嬰兒,可是眉清目秀,輪廓儼然,和你很像。”
我愣住:“真的很像?”
“真的。”秦鉞重重點頭,“婉兒出生時,鄭夫人曾做過一個夢,夢見一位金甲神人送給她一杆大秤。她將這個夢複述給眾人,便有相士圓夢說這預示著她會生一位兒子,日後必能執掌國政,權衡朝野人材。後來婉兒生出來,卻是個女孩兒。大家便都說相士胡言亂語,但是相士堅持說,這嬰孩女生男相,更不得了,未來成就不可估量。他還說,婉兒八字中命帶甲午,這樣的女子註定一生坎坷,少孤長寡,然而文曲星照,有男性傾向,才智過人,權傾天下。那時朝中原無女官,所以大家更認為無稽,而且因為他說到‘少孤長寡’,很不吉利,都斥他胡說。婉兒的父親上官庭芝當時還震怒地命令家人將相士掌嘴,還是上官老師說相士算命本來就是無稽之談,姑且言之姑且聽之罷了,既然不信,又何必動嗔,這才算了。可是後來婉兒的命運證明,相士之言果然一一實現。如果照他說的,婉兒的面相是成才之相,那麼,你酷肖婉兒,將來也必有大成,名與利,都不過是囊中之物罷了。只是,名利雙收,也未必就是好命啊。”
我笑:“我才不管。只要眼前名利雙收,管它將來鰥寡孤獨呢。秦鉞,你再說一些唐朝的故事給我聽好嗎?我喜歡聽那些。”
秦鉞微笑,指著遠處的“皇城賓館”說:“看到了嗎?那便是1400年前唐皇城景風門的位置;它西邊,則是端履門,唐朝時,各路人馬行經此地,必須下馬停車,端衣正帽,然後才規行矩步,進入皇城;那對面的街道,叫炭市街,是皇城裡最熱鬧的集市。”
“我知道炭市街,唐代大詩人白居易還為它寫過一首詩呢,題目就叫《賣炭翁》。”
風在城頭毫無阻礙地吹過,仍然凜冽,但乾淨地沒有一絲異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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