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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料到董媽媽一定是會把他放進來的。
董媽媽除了老兩口的房間(因為董爸爸在和幾個國內徹夜不睡搞科研的門生商討幾個資料。),已經帶司馬參觀各處,司馬見一個小小太陽房被月玲佈置成她的畫室,才知道她一直在畫畫,牆邊堆著大大小小各種作品,看著已經自成一家。
有一幅快要完成的大幅油畫,一整面的雍容華貴的紫紅色牡丹撲面而來。
董媽媽說,就因為她新近買了勞拉 阿西曆的紫色床上用品,月玲要畫這牡丹掛在床頭和枕頭床罩靠墊床單搭色系。
董媽媽看司馬仔細研究牡丹圖,說,“你看這牡丹的重重花瓣細節,這些葉子好像有生命一樣,她都不用照片,完全印象派。”(司馬聽董媽媽這樣理解印象派,忍俊不禁,越發覺得董媽媽可愛。)
牡丹是董媽媽最愛的花。
董媽媽說著,一邊得意得不行,你以為我女兒沒感情啊,我女兒的感情與眾不同,世界上幾個女兒對媽媽如此這般好?完全無辜地不知道月玲希望她快點飛回中國大陸去。
司馬盤算著,到時候還是要單獨留一間安靜的大房間找個設計師設計裝修一下,為玲玲子的這個愛好添磚設瓦。她可能對辦畫展也沒有興趣,就讓她畫著玩,修身養性,一直到老。
吃晚飯的時候,董媽媽往司馬的碗裡夾了小山一樣的菜,讓月玲都覺得很窘,如果司馬是個窮光蛋,董媽媽早給他吃閉門羹了,哪裡會像這樣讓他登堂入室,正襟危坐,各種好吃的往碗裡堆積如山。
董媽媽說,“兒童外傷科專家給Sunny開的疤痕靈果真很靈,再塗幾天就會沒有疤了。”
這回董爸爸忍不住了,老婆你拍馬屁也要懂點科學好不好?他說,“說明上說至少三個月才見效果。”
“那是對成人,我們Sunny年紀小,新陳代謝快,自然好得快得多。”董媽媽快速反擊。
司馬嘴裡是米飯的清香,看月玲的窘,董爸爸的教條,董媽媽的隨機應變,兩個孩子不許月玲和他坐,一邊一個,提各種要求要湯要水,忽然明白也許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想要的家。他大約是太有錢,能買來的東西都不大珍惜,反而是這樸實得再也不能更樸實的家常讓他覺得珍貴。而且這家常裡面有世界上最讓他心動和心痛的姑娘。
董媽媽說,“春節就要到了,我和你伯父是要回國過年的,這裡過年的氣氛太淡薄。月玲你到時候帶著孩子們到司馬那邊去迎中國新年吧。”一邊喜形於色,看你老孃把一切都給你安排好了。
月玲剛想說,“媽。。。”
司馬說,“我家只過聖誕節和元旦,春節不慶祝。”
月玲在意看一眼司馬莊嚴肅穆的表情,意識到什麼,忙岔開話題,“媽,你今天這鹹水鴨做得比店裡賣的都好吃啊。”
董媽媽的話匣子的鑰匙之一就是討論菜譜,於是她熱熱鬧鬧把從在哪一個大統華的分店買到的水鴨子,怎樣讓鹽味進到鴨肉裡面去,又如何守著爐頭控制著火候,如何冷卻,如何斬鴨肉,從頭到尾講述流水帳一刻鐘。
等董媽媽安排兩個人在廚房洗碗碟的時候,月玲輕輕問,“你母親是春節的時候過世的吧。”她一邊把碟子從洗碗機裡拿出來遞到司馬手裡,一邊問。
司馬嗯了一聲。他拿著擦乾碟子的茶巾的手就慢下來。
月玲想,這和她對吹風機的感應一樣,她對克明的感情有一部分或許永遠滯留在吹風機這個小小的家用電器裡了,一想起一提起一看到止不住心裡劇痛。
一年一次的春節,大家歡慶的時候,正是他傷心之時。
所以能避免就避免。
能逃就逃。
因為,在國內,中國新年,聲聲的炮竹,對司馬而言,是聲聲的思念。(幸好D市只有加拿大日和維多利亞日可以放煙花,春節要到公園放煙花還必須先到市政府去申請許可。月玲反正是怕熱鬧嫌吵,鞭炮煙花這種東西可有可無的。)
大家最歡樂的時候,是他最悲愴之時。
她不顧溼漉漉的手,走到司馬身後,環抱住他。
司馬一怔,他放下茶巾和碟子,轉過身,也擁抱她。
此時,兩個小小人兒不知從哪裡鑽到廚房來,嚷嚷,“Give me a hug; too! Give me a hug; too!”
於是大家抱作一堆,熱熱鬧鬧的,嘻嘻笑笑的,再也沒法有語無從說地感懷親人已逝傷離別了。
又是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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