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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你叫什麼名字?”
她說:“一無名青樓女子。”
他注意著她的眉,彎彎如柳葉,深褐色,粗細相宜。她的唇,看起來十分飽滿,性感溼潤嬌豔欲滴一如玫瑰花瓣。有那麼一刻,他的目光就落在那一張臉上,沒緩過神來。
當她主動摟著他的脖子,親了他一口,胸口感覺到了她身體的柔軟無骨及溫熱,他才回神,熱血沸騰。他拈著她白嫩柔滑的小臉說:“你知不知道,你很放蕩?”
她笑得有些不自禁,“那又怎樣?‘食色性也’,天經地義,只是傳統苛刻,讓女人矜持地虛偽了上百年。”
她愣愣地看著她,這是一個什麼女人,在風月場上呆了多久,怎麼這麼放肆?隨即又恢復本色,問:“你多大了?接過多少客人?”
她眼神裡有一絲隱晦的掙扎,掙脫了一下,想起身,卻又被他按了回來。她潤了潤嗓音道:“如果我說,你是第一個,你信嗎?”
盛夏的園林潮溼而蔥鬱。
她身著淡橘色踝長裙,化了淡妝,搖曳在通往西廂房的長廊上。
清溪綠間丫鬟小廝魚貫行走,似乎有人對她指指點點,但聽不真切。迎面走來兩個丫鬟,那長相小巧的先問:“昨晚公子感覺舒服嗎?”
她回答得挺乾脆:“昨晚公子沒和我歇息。”
那粗眉大眼的丫鬟粗聲粗氣地說不可能。
昨晚,她的心有一點微疼,難道是為藍澈?
她的舞帶著妖媚與蠱惑,她的身軀緊貼著他,滾熱而顫慄,她經不住心悸,想抱他抱的更緊些,而他卻輕而易舉地推開她,只是她忽然瞧見,他面容蒼白緊繃,那一陣欲咳未咳的忍耐,令她心疼。
他站起來說了聲西廂房有人為你打點一切,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穿過朱蘭玉石,她來到一片梨林,梨辦兒紛繁如雪,繽紛而下。
樹下有人撫笛而吹,笛聲空曠悠揚,藍衣飛卷。
而藍衣人旁邊站著--藍澈,他抱胸而立,較昨天臉色紅潤了一些。
她轉嗔為喜,見藍衣人與他甚是親密,又轉喜為嗔。忽而一切幻影又都消散不見……
屋頂有人。敏銳的聽覺告訴她。
“下來吧,我想我還是雲霄城的人。”
她的聲音在溼熱的午後如冰塊撞擊般清脆悅耳,又彷彿隨著朗朗清風飄蕩迴環。
“東主。”
廊上四黑衣人如疾風驟雨般閃掣到她周圍,並單膝跪地,像把她當成女神般敬仰著。
她的感觸立刻像四濺的雨水收不攏,原來她還是大漠的聖女,只是雙足沾滿了俗世的塵埃。
“你們是來帶我走的嗎?”
她攏了攏凌亂的髮絲,傳神地看著這四個彪武大漢,“雲遊四虎。”
四人一時面面相覷,從他們的表情上,他們並不樂意帶她回去。憧憬的湖水漸漸平息。她覺得自己的問題好愚蠢,就像一件衣服,被墨沾溼了是不容易洗去痕跡的,她也回不去了。
帶頭的老大說:“東主放心,主上特意派我四人保護您,所以您的處境絕對安全。但請東主勢必為主上完成一個任務,也就是從藍家取得無暇玉□□燕。”
她閉眼琢磨著字句的含義。心想,原來那晚藍家宴,所有人都是為無暇玉而來,大哥也不例外。只是既然他找到了他為什麼不把他帶走?
她忽然如夢初醒地記憶起了許多事情,這些事情在意識裡塵封已久,然而她卻像剛剛發現他們的存在一樣。
城區郊外,大哥教她騎馬。
冬櫻樹下,大哥教她撫琴。
大哥在義父苛刻的訓練中為她解圍。
大哥曾說女孩子的幸福就是安逸的生活,不必參與江湖上的紛爭。
大哥也曾稱讚她,天下舞跳得最美的女孩。
大哥穿著水袖長袍,擁抱她的的時候,寬大的衣袖,抬起手臂,像天使的兩面翅膀……
如果有誰問,為什麼要離開雲霄城,她一定會回答,因為大哥一定會找到她。
為什麼憂傷盡數裂開?
為什麼不把我帶走?就算我的自由、我的愛情都化為泡沫。
這是任性和離家出走的代價嗎?我要的安逸消失了,就如我失去純潔一樣。
“好,我一定會幫義父拿到□□燕。”她眼睛裡的光芒格外堅定,“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