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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約好,到我家來聽房吧。你弟弟,一個小孩子家家,別教壞了。”
我點頭稱是。
我們坐著電梯往下走,電梯每呼嘯過的一個樓層,我都要下意識地豎起耳朵聽樓外邊的動靜,塔樓的穿堂風透過電梯嚴絲合縫的鐵門,頑強地鑽進來,弟弟臉上沒有表情,他經常都是沒什麼表情的。
他們是不是在編故事?
過了一陣子,我遇到了同在週刊工作過的另一個同事舒科,她是搞藝術評論的,潑皮有趣,我們偶然也交往一下,聊聊天,就說起來言崎家的那件古怪事情,原來言崎跟她也講了無數次了,這個事情在言崎的熟人圈裡已經成為一個公開的話題,她自然跟我一樣,有強烈的到現場勘察的好奇心。
舒科主動給言崎打電話,代表我們兩個申請再去她家一次,這就最好選他們兩個都在家的時間段,於是,我們約了週四晚上,三個人先在言崎家附近的老北京餐館吃了一頓飯,吃飯的時候,我們都很興奮,胃口大開,吃了好幾個韭菜合子,外加兩三碗疙瘩湯,北京的飯食溫暖著我的胃,讓我站起來的時候,差點絆個踉蹌。
“慢點慢點!”言崎趕緊伸手扶住我:“年輕人,心急吃不得熱豆腐啊。”
三人相視,不覺大笑。
我們揣著一顆齷齪的心,靜悄悄地、心神不寧地坐在言崎家的客廳裡,老林也過來陪客,他手裡還拿著本書,斜靠在純白的皮沙發上,舒科勝贊老林保養得不錯,除了頭髮有一點點謝頂之外。
“還不是翻譯這個破書給弄的?”說到那本不知道在講啥的勞什子書,老林又皺起了眉頭,這個書已經讓他患上了輕微的神經衰弱症。
四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些閒事,隔壁悄然無聲,沒有開防盜門的聲響,言崎開始焦慮起來,不停地看著時鐘,時間很快過了九點半,我們吃完飯是七點半,等了兩個鐘頭還沒一點訊息。
“他們會不會取消了今天的約會了呢?”我忍不住問。
“不會吧,一年多了,雷打不動的事情,怎麼今天這麼巧就沒了。”老林肯定地說。
我們耐心又等了一個鐘頭,舒科是有孩子的人,每天晚上都要哄孩子睡覺,不能回家太晚,她忍不住罵了下那對狗男女,威脅說:“再不來,再不來我走了啊!”
時鐘走到了十一正,喝了好幾杯水,肚子裡咕咚咕咚的,很難受,我們輪流上了趟廁所,身子乾淨以後,思想開始跟著動搖起來,舒科跟大家非常抱歉地說:“實在不能再晚了,否則孩子該抱怨了。”
她那個女兒,是個小人*,眼下已經開始讀莎士比亞了。
言崎夫妻起身,非常不好意思:“你看,讓你們等了一晚上。”
“沒什麼沒什麼。”我們也害起羞來:“本來就是一件玩的事,沒得玩就不玩了,不必掛心的。”
舒科的家跟我家在同一個方向,我們一起打了個車往回走,她年長,所以我送她。我們一路上默不作聲,似乎在想著什麼心事。
突然,我忍不住說:“你說,這個事兒,是不是他們夫妻倆編的呀。”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的。”舒科點點頭:“但我認識他們好多年了,他們可真的是厚道人,再說了,編這樣的故事有個什麼意思呢,那也太無聊了吧。”
“是啊,除非吃飽了沒事幹。但是,聽他們說的,那麼多細節,時間地點都對,要編得那麼全也不容易的,特別是老林,一個學者,最講究嚴謹了,怎麼會瞎弄這種東西逗我們玩呢。”
“喂,你留心到沒有啊,他們兩個的床,居然不是雙人床。”舒科在黑暗中,向我眨了眨眼睛。
“對頭,我還私下裡問過言崎呢,她當時被我一問,竟然愣住了。”
我們紛紛陷入了沉默,似乎對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了羞愧。縱然他們夫妻兩個關係沒有新婚夫婦那麼甜蜜黏糊,也是正常的,夫妻嘛,時間長了就是親戚,跟親戚該怎麼個睡法關我們什麼事?何況,分分床兩個人隔著床中間的小縫聊聊天,更能從距離裡邊產生美,從科學的角度上講,對身體也是好的,特別是冬天。
過了幾天,我收到了言崎發來的一封EMAIL,她說:
“上次真是抱歉啊……沒想到他們那麼不給我們大家面子。奇怪的是,從你們上次來過後,他們再也沒有出現過,門口一張水費單子,一直沒人取過,難道那兩個人掰了嘛?說說閒話,沒別的意思,希望你們還能來我家做客,沒了那個干擾,老林的書總算快完工了,他想在家做飯請大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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