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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走,就是三年。
三年裡,首府發生了什麼,段氏王朝如何,住在那座宮裡的人怎樣,於他,全無干系。他甚至就快忘了自己姓段,自己是明王爺,自己曾經喜歡過一個愛穿映日蓮花繡鞋的女子。
你,願意帶我走嗎?
他只是無法忘記那個聲音,那句話。
無法忘記便繼續放逐,他不停地走,走到無路可走,終於在一座小山村裡停下了腳步。那裡有何其歡描述的他所見過的這世間最美的湖,最險的山,最秀的林,最盛的花。
只是,沒有宮裡大片的蓮。
他還是住了下來。
日復一日,他變成了一個山民,耕田種地下水打魚,連村裡的人都快忘記他進山時曾穿著白衣,那上面還繡著金線。
村裡的人一口一個“明阿哥”地叫著,遇著要寫個書信,給娃起個名,或是一般的頭疼腦熱都來找他,漸漸地,他也同這村裡的人熱絡起來。
這年盛夏山中遇暴雨,明阿哥靠著山腰的房子被水沖塌了。村長領著全村人幫他拾掇了一個新家——村正央的空地上有座失修已久的院子,說原本是三哥的大姨家中的老二住的。後來這老二一家出了山謀生,就再沒回來,這院子空著也怪可惜的,給他住也是給了。
明阿哥謝了全村的老少,終於在大家一片拳拳盛意中搬進了新家。
日子順風順水地過著,這天他拎著漁網去打了幾尾魚,趕在日落前去集市上賣了,換了點鹽錢。趕回家時,遠遠地便見到自家院子炊煙裊裊。
推開院門,正有人從那裡頭走出來,他順勢望了過去,時間在相隔五年之後再度續上,彷彿從來不曾斷隔。
“其歡?”
怎麼會是她?她怎麼會到這裡?她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還是,不過又是一次他的思念?他的目光向下走,定在她腳上的那雙繡鞋上——映日蓮花別樣豔——當真是她?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的吃驚絲毫不少於他。
“我……我我我住在這裡。”是她,是她,真的是她,她就站在他的面前。
她“撲哧”笑了,和以前一樣笑得那麼好看,“看來,五年的時間,你一緊張就結巴的毛病一點也沒好轉啊!”
他怔怔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望著她,似要把這五年沒見到她的光陰一氣補齊。
他傻站著,絲毫沒察覺老天滴滴答答下起了雨。何其歡一伸手,拉著他就往屋裡走。不過幾步的路,明阿哥的臉竟燒了起來。
拉了他坐下,給他斟了杯茶。她的面上雲淡風輕,好似故人他鄉重見,全無尷尬之色。這邊招呼著,她那邊徑自說了起來:“宮裡出了事,相國楊義貞控制了王宮,軟禁了王上,素徽怕我受到牽連,讓我暫避回家鄉。正好,我孃親臨終前一直希望能落葉歸根,我便帶著她的骨灰回來了。”
“這……這是你家鄉?”他說這地兒怎麼跟她描述中全然一樣呢!難道……“這空置了多年的院子就是你家?”
她頷首。
明阿哥起身,兀自就往外頭去。何其歡一抬手拉住了他,“你幹嗎?”
“這是你家,你當住著,我去村民家囫圇一宿,明天天亮了再說。”說著話,他掙脫何其歡的手,又往外走。
何其歡加快幾步擋在他前頭,“這院子這麼大,我們倆住了又怎樣?”
他低著頭喃喃:“你……你是徽王妃。”
何其歡倏地鬆了手,闔上眼,她努力不去看他,冷冷地撂下話來:“你願意留就留,想走就走,我不攔你。”她一甩手,“砰”的一聲關了裡屋的門。
明阿哥頹然地在堂屋裡坐了下來,一坐便是一宿。
天亮時,何其歡捧著孃親的骨灰罐走了出來。看也沒看仍舊杵在那裡的明阿哥,她這就往山上去了。雨天路滑,她又從不曾進過山,明阿哥不放心,安靜地跟在何其歡的身後。
她旁若無人地往山頂爬去,踩著泥濘,這一路跌跌撞撞。他忍不住跑過去扶她,卻被她甩開手,他想勸勸,沒等他開口,她先瞪過去,“我是徽王妃,你忘了嗎?”
他不做聲,只是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寸步不離。
終於爬上了半山腰,她選了個坐北朝南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放下孃親的骨灰罐,她抄起一邊的石片便開始刨坑。
“我來吧!”
明阿哥提著鋤頭走到她身邊,知道她不會接受他的好意,可他還是揮舞起了鋤頭。他的速度顯然比她快了許多,不一會兒便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