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2/4 頁)
她咬咬牙,低聲道:
“你存心讓我認定你是孤兒,早無家累!”
鳳一郎毫不介意地說:
“你想知道我本姓嗎?”見她猛然抬頭,他笑道:“我確實本姓路,冬故,我明白你還要問什麼,今兒個懷寧送豆腐時,看見你們走在一塊,就多注意了點。”
“一郎哥,你有家人,既然如今無事,為何不回家?”她輕聲問道。
“你要我回家嗎?”
“……”她張口欲言,最後卻緊抿著嘴。
她能說什麼?說她不捨一郎哥,但一郎哥這些年來為她盡心盡力,就算她還上一輩子的恩情,也難以還清,她怎能強留他?
鳳一郎不疾不徐地擱下書,溫聲道:
“原來你是要趕我回家啊。”
“不!一郎哥,你該明白我沒這意思的!”
他微微一笑:
“你確實沒有這意思。這幾年,你已學會圓融手腕,但凡事關己則亂。正好,我也有事要問你,你聽了之後,就能明白我的心意了。”
她怔了怔,點頭。“一郎哥請問。”她嚴陣以待。
他臉色一整,問道:
“冬故,你認為我回家當真好嗎?你認為路家思念我,我就該回去嗎?我回去後,路家能接受得了一個正值青年卻一頭白髮的人?你該明白鄉間眼界有限,我回去會惹來怎樣的閒言閒語。當年我離開阮府後,鳳春年年送錢給路家,他們因此感激因此感傷,但真正見了我,只怕無言以對。再者,你認為我一身才智,適合回鄉間下田過活嗎?還是你認定那躲在一角偷看的路家男子,在認了我之後,會感動得痛哭抱住我?你認為,他敢不敢抱?敢不敢認?敢不敢跟我一輩子共同一個屋簷下?它日他娶妻了,他的妻子敢不敢直視我?敢不敢喊我一聲大伯?敢不敢像你一樣,毫不介懷地接納我?”
她聞言,秀眸微張,一時半刻說不出話來。
鳳一郎見狀,也不感傷,只柔聲笑道:
“瞧,你都沒有想到這一層,是不?並非你愚蠢,而是從頭到尾這些事根本不在你考量範圍之內。在你心裡,一郎哥是這麼好的人,路家不但不會嫌棄我,還會以我為傲,但你曾任縣官,看過案子形形色色,雖然百善孝為先,但其中也有無法跟家人共處的案例,不是嗎?”頓了下,他又道:“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冬故愚鈍,一郎哥請問。”她沙啞說道,目光不離他溫和自然的臉孔。
“阮臥秋是你親生大哥,你可曾因為跟兩位義兄長年相處,而淡了跟親生兄長的親情?”
她閉上眼,輕聲道:
“一郎哥,自始至終,我是捨不得你,卻又不忍你因我而有家不得歸。”深吸口氣,張眸直視他,扮個鬼臉,展顏作揖道:“既然如此,小妹厚顏,但求一郎哥留在冬故身邊,為莽撞的冬故勞心勞力。”神色俏皮,即流露最深的真心誠意。
鳳一郎見狀,不免動容,微微施禮道:
“這哪是問題?老天爺賜給我一身白髮異貌,也賜給我一個冬故。既然都是老天爺賜的,那我理該全盤接受珍惜,否則豈不辜負老天爺的美意?”他仿著幼年冬故的口吻。
阮冬故聞言,內心湧上一股熱氣,直竄上喉口。
是她不好。她心裡總想著,這些年來一郎哥為她絞盡腦汁,傾囊出智,讓她在一條險路上走得安穩,如今她已自官場脫身,縱然她萬般不捨,一郎哥也該跟親人團聚,共享天倫。
他一直是她的驕傲,所以,她時常忘了一郎哥的異貌……如果她再為了內心負疚,以為他著想為名,將一郎哥推回路家,那她才真正是個愚不可及的大笨蛋了。
一郎哥要的,正是她的自私!
思及此,她正要開口,大掌忽地從身後遮住她略為發熱的眸子。
“……懷寧,你這是做什麼?”她疑聲問著。
“剛才我在做什麼?”冷冷的聲音遽然響起。
“你好像在……打赤膊吧?”隱約是有這印象。
“現在何時?”
“初更剛過。”她一頭霧水。
“我是男是女?”
她失笑:“懷寧,你當然是男兒身啊!”
“那你是男是女?”
“……對不起,是我失禮了。”她嘆道。其實,她很想說,在邊關那一陣子,她看過赤身裸體的男人不少,懷寧跟他們沒什麼兩樣,但如果她如實說出,下場可能會被兩位義兄訓到天明,唉。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