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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得幾乎無法捕捉那黑影掠過什麼場景,但他仍是瞧見了,那是他想像出來的可怕情景——她被一條鮫鯊咬得通體碎爛,血水混在海里,形成一片淺紅殘暉,美麗的雙眼瞠著,卻已空洞失距。他的骨髓,他的肌理,他的每一條經脈,皆因這個不切實際的胡思亂想而驀地繃緊,雙瞳轉為幽藍色冰眸,激起難以言喻的嫌惡及……懊悔,光憑摹想,他就已經無法接受,更遑論當它成真時,他會有多恨自己的離去。
“負屭?你不舒服嗎?你……”她可以由海潮傳來的波動,感覺到負屭激盪起伏的情緒,他凜目抿眉,滿臉痛楚難受。
她不由自主探出手,想撫去他眉心的蹙折,尚未碰觸到他,指掌已鉗入他的攏握,久久不鬆放。
“我沒事。”他不會讓腦海中該死的想像成真,不會!望進她深幽美眸間,這念頭更形強烈。絕對不會,管她心裡是否有他,都改變不了他扞衛她的決心。
她不愛他,卻不能阻止他愛她,這是兩件不相干的事。
又不是每個人的愛情一定圓滿,你愛的人也同樣願意愛你……
他將握進掌中的柔嫩小荑貼在自己頰側,輕輕廝蹭,籲然輕嘆:
“我愛你你愛他……就維持這樣吧,不急著改變現況,也許有一天,你回漸漸覺得我比他好,或者是我不願意再苦等下去,變心愛上別人,至少,此時此刻,我們身邊只有彼此。”
她先是怔忡,咀嚼著他淡淡卑微又如此不貪求的希冀,一顆心幾乎軟化。要能讓他說出這番低聲下氣的語句,得折損多少龍子至高的尊嚴,她何德何能,獲得他的傾心。
“我沒有想到……你也是傻子。”她只能吁嘆說道。
“這輩子沒有人敢罵我傻。”在她面前,他裝不出多兇惡的嘴臉。
“傻子。”忍不住,仍是笑了,笑他這般的可愛。
“你還罵兩遍……”
第8章(1)
她的魚尾,一直沒有痊癒。
沒有任何外傷的燦金尾鰭,僅能輕緩拂動,稍稍泅挪短暫片刻,遊不遠,遊不快,有時她甚至產生錯覺,以為自己變回了人類雙腳,動手摸去,仍只是碰觸到漂亮的金鱗尾鰭。
負屭樂於暫代為足,帶她重遊鮻族人荒廢良久的故園。
她緬懷的家鄉一草一石,與她記憶中早已相去甚遠,有太多東西里沒在橫生蔓延的苔草之中,難見原貌。她憑藉腦海內的相思,逐一覓尋哪處是族長爺爺最常坐的寶座大巖,哪處是她與姐妹們共居的螺屋,哪處又是族人們歡喜祭祀的聚集之所……
“我以前……住在那裡,本來應該有間螺屋,從螺屋洞窗望出去,可以遠遠看見星巖,一閃一閃的,我當它是一大片銀河,很是美麗。由陸路仰頭望天,總感覺天好遙遠,沒有星巖來得好看……”
“那邊還看得出來,是鯨形石,我們在那兒下方團團圍坐,一起唱歌、泅舞……”
“守護獸黑蛟的骨骸,已經掩埋在海沙底下了吧……”
她說著,他聽著,走遍熟悉又陌生的土地,她沒有悲傷哭泣,只看得見淡淡的懷念愁思,他緩漫步行,隨她所說的每一句話望去,試圖認識她自小生長的環境及故事。
“海牢由這方向過去……是我和他頭一次見面的地方,他被關在裡頭,但我覺得那不是『關』,海牢不可能囚得住他,他是束手就縛,我總有這種感覺……他與氐人很不相像,身上沒有魚鱗,也不是蟹人或鰻精……”
這並不是負屭想探知的部分,他對她和那個男人之間的情史不感興趣,很嫉妒地完全不想多聽……
“你不知道他是什麼玩意兒?”負屭隨口問。說不定是海蜇或是八爪鱆吧,哼。
“我問過,他只教我猜,我猜過好多好多種,他都搖頭。”
“沒有告訴你答案?”存心隱瞞吧,小人。
“我聽見鮫鯊那時候喊過……說他是龍子……”
“連我的名字都敢冒用,再盜竊身分也不算什麼。”負屭不屑冷嗤。
“他一直對我很好,一直……”她眼眶有些溼潤。
正因為一直如此,正因為不曾有過例外,才更教她難以釋懷,不懂為何“負屭”會棄她而去。明明他是那般憐愛她,見不得她落淚,又怎會忍心任她在人界陸路傻等……
“是他把你帶上陸路的嗎?他為何要這麼做?為何沒陪著你一起上去?”
“他跟我說,我們整族人遇見鮫鯊偷襲,他只來得及救出我,他不放心我留在海里,我第一次看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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