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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步上前,聶沕陽也快步跟上,以防他一時衝動而幹下狠事。
“除你之外,苗姑娘確實也該與人多接觸,方能改變她的個性。”聶沕陽邊說邊聞到一股酒味——酒味來自元巧的身上,也……從苗餘恩身上傳來。兩人都喝酒了嗎?該死的元巧!
逼近餘恩,聶問涯瞧見她雙頰微紅,雙眼睡著的模樣似乎放鬆不少。明知元巧年少,對她並無男女之情,但心裡總覺憤怒。輕輕掀開棉被,他怔了怔,鐵青難看的臉色逐漸柔化。
“盆栽?哪來的?怎麼苗姑娘還抱著睡呢?”沕陽問道,輕輕踢了踢腳邊的元巧。
聶問涯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好一會兒。她細瘦的雙臂仍然抱著下午他給她的盆栽,見到他們共睡一室時的躁怒怨恨忽然一點一滴的淡化,他抿著嘴思量一會兒,終於宣告道:
“我不當居士了,沕陽。”聶沕陽猛然抬首,面露喜色,答道:“我聽見了,從此以後你不再是居士了。”明文規定,哪怕只有一人聽見也好,從此問涯不再是居士,不必受佛家戒法約束。
他抱起苗餘恩,撲鼻又是一陣酒氣。聶問涯狠狠瞪了熟睡的元巧一眼,攀著繩梯而下。
聶沕陽輕吐口氣,垂首注視元巧。“算你命大,若是十年前,你連小命也不保了。起來,元巧。”
元巧張開惺忪雙眸,打了個噴嚏。“四哥知道我醒啦?”
“胡鬧,你簡直在玩命。”聶沕陽怒斥道。“你不是沒見過你七哥發怒過,你是存心想被他再打一次?”
難得見四哥惱怒,元巧連忙陪笑道:“下次不敢了,四哥。我只是瞧餘恩兒有心事,陪著她聊聊而已。”他翻上床,笑逐顏開的。“四哥難得上來,咱們兄弟也有好幾年沒有共床而睡,今晚我們共枕夜聊,你說好不好?”
本想罵他胡來,卻及時收住口。元巧狀似無心之言,淘氣的黑眸卻流露一抹遲疑。他是個聰明的孩子,不會沒有發覺這些時日來他這四哥奇怪的轉變。
“你……胃還痛不痛?”聶沕陽顧左右而言他。
元巧轉了轉眼珠,眯著眼:“痛啊,怎麼不痛呢,我恨死李家廚子了,也不知道到底嚐到什麼,讓我飽受胃痛之苦。”他捧胃倒向床。
明知他在作戲,聶沕陽仍然搖了瑤頭,拾起地上棉被。“進去點。”他上床睡在外側。
身邊的元巧眉開眼笑,身子賴著他。“四哥,我還真以為你變了。”變得不太理睬他呢。
聶沕陽和衣而睡,元巧身上傳來酒氣與淡淡的清爽味道,良久,他方側頭瞧入睡的元巧。
入睡後的元巧極為秀氣,眉閒雖有英氣,但總覺得五官過於纖細,這樣的相貌生為男孩,真不知對他來說是好是壞。
薄唇如桃緊緊抿著,眼上的睫毛微卷,束髮放下後,黑緞長髮滑下兩撮遮白麵,尤其元巧最近吃壞了胃,顯得有些消瘦,讓人又憐又心疼。
聶沕陽痴痴瞧著他的睡顏不知多久,忽然冷風吹來,震醒他的神智,他暗惱一聲,硬生生將目光調開。
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
他自幼多病,是元巧陪著他走過那些苦不堪言的日子,是他疼入骨的弟弟啊。他瞪著上方的木頭,難以入眠。元巧往他這裡靠了靠,身子清雅的氣味更甚。
他的心跳猛漏兩拍,額間開始冒出細汗,呼吸頓時沉重起來。
“唔……”元巧的臉埋進他的肩頭。他一震,耳畔敏感地驚覺元巧的髮絲微微騷動。
連掌心也冒了冷汗,聶沕陽不敢再往他看去,小心掀了棉被一角起身,欲在地上打地鋪。他不敢下樹屋,怕元巧半夜又鬧胃痛了。
試了幾次,右手臂卻抽不出來;他低頭一看,一大片的袖尾被元巧的身子壓住。
他直覺的將外衣脫下,免得驚醒元巧,黑眸不輕意的滑過地上攤開的書,動作倏地僵住!
斷袖之癖。
彷佛晴天擊來霹靂打在他的心窩上。
書是漢書,攤開的那一頁正是描述漢哀帝與董賢之間的曖昧之情。哀帝見董賢熟睡不忍驚醒而割袍,那……這與他的脫袍之舉又有何差別?
心理才晃過此念,猛然將袖尾拉出,力道之大,連帶將元巧拉滾下地。
“好痛!”元巧的頭撞上硬木,驚醒張開眼。“四哥……怎麼啦?好痛!”
聶沕陽的胸口在起伏,瞪著那一頁良久。
“四哥?”元巧循他視線望去,一臉迷惑。“四哥,這書是三哥塞給我看的,我還沒看,也懶得看,裡頭是寫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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