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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他吶吶地說:“那錢,放在家裡了。可,可是,我一分錢都沒動。是不是礦裡要收回啊?”
蘇興不知道程友貴內心的想法,不曾想到自己隨便一句寒喧,會讓程友貴誠恐誠惶。蘇興笑了,說:“不是不是。我只是隨便問問。”
隨便問問?蘇主任是搞政治的,是不是來摸我的底細?程友貴心裡在還在嘀咕。他忽然覺得,既然組織上派人來調查了,自己作為一個黨員,一個受黨教育多年的黨員,作為一個勞模,一個連年享受這一榮譽的勞模,不應該在組織面前扯謊。
程友貴窘迫而慚愧地低下頭,小聲說:“蘇主任,是我不對。我不應該欺騙組織。我的小薇考上常德師專了。我一時借不到錢,便欺騙礦裡,說要買斷醫療費……”
“你不要說了。”蘇興急忙阻止程友貴。“重大病買斷醫療費,是礦裡的制度。你沒有欺騙礦裡,沒有欺騙組織。”
程友貴如釋重負地抬起頭,不過,眼中還是有一絲不安:“蘇主任,我,我不想用錢來治病,是想拿這筆錢供小薇讀書,這,這,這不是錯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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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興面對那一雙誠懇的眼睛,心如倒海翻江!他實在沒有想到,程友貴不是用這筆錢來治病,而用來供女兒讀大學!程友貴,多麼誠實的一個人啊。同那些利用職權謀取私利搞*的人相比,程友貴何錯之有。蘇興眼裡有些潮溼,說:“程師傅,你沒有錯。不過,你還是要堅持化療,要珍重自己的生命。程薇讀書,不是一下子要那麼多錢,一年也就是七八千塊。”
程友貴心裡安坦了,說話也不再結巴。“我這癌症,也不知幾時就去了。她們母女那裡向錢去?我這一萬三,還財務科借款一千八,再還借私人的二千多,也就是九千多一點了,供小薇讀書還不夠呢。那捨得用來治病。”
可憐天下父母心!做父母的為了兒女,可以連性命也不要啊。蘇興是一個感情衝動的人,也是一個極富同情心的人。他被程友貴捨命供女兒讀書的父愛而深深打動了。他努力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說:“程薇的通知書在哪裡?你拿來,讓我看下。”
程友貴不知蘇興要看通知書的用意,他也沒有想,只覺得蘇興想看,就應該拿出來給他看。程友貴走程序薇的房間。在抽屜裡、床頭的書堆裡翻了一會,沒有翻著。走出來,說:“這個丫頭,也不知她放到那裡了。蘇主任,那通知書是真的,好多人都看過。等小薇回來了,我要她給我,明天送給你看下子。”
“她是常德師專麼得專業?”蘇興問。
“呵呵,這我就沒問。只曉得是常德師專。”程友貴窘笑著。
蘇興頓了頓,說:“礦黨委對你很關心,給你二千塊錢。我給你帶來了。”蘇興說著,從褲蔸裡掏出錢來,遞給程友貴。
“啊。謝謝礦黨委。”程友貴聽說是礦黨委送的,眼睛一下子亮光了。他接過錢,雙手顫抖著,不無遺憾地嘆了口氣。“可惜我下崗了,得癌症了,成了組織上的累贅。不能再給組織爭光了。”
蘇興不想讓程友貴記著自己的好,也擔心程友貴推辭,便假借礦黨委的名譽把錢送給了程友貴。沒有想到,程友貴竟說出這麼一番感傷的話來。他說的那麼真誠,那麼掏心掏肺,以至於蘇興一時語塞,說不出安慰的話來。
頓了頓,蘇興說:“礦裡拿不出更多錢來,實在是效益不好,程師傅還要多多理解。”
程友貴誠懇地說:“礦裡對我很好。我非常知足了。同我一起進礦的工人,有兩個死在井下,三個截癱,想想他們,我是幸福的,我非常知足了。”
蘇興聽著程友貴質樸的話語,心緒飛得很遠很遠。國有企業,造就了這樣一批忠誠的工人,為什麼效益反而江河日下?這幾年連工資都不能按時發放?是誰浪費了工人的忠誠和力量?是企業的領導?是政府的官員?還是經濟規律的殘忍?蘇興覺得自己一時回答這些問題。他想,假以時日,他要在這些問題材上進行深入的研究。
蘇興要起身告辭。這時,程薇像一陣清風飄進來。空氣中立即有了淡淡的芳香。
程友貴一見程薇,馬上想起蘇興要看通知書一事。說:“小薇,把你的通知書拿來,讓蘇主任看下。”
程薇一進門,看到蘇興在自己的家裡,不覺一愣,白皙的臉上浮起一片紅暈。她瞧一眼蘇興,微笑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流波。然後,走進自己的房間,開啟抽屜,從黑色硬皮本中取出通知書,又輕盈地走出來,將通知書遞給蘇興。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做這一些時那樣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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