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2/4 頁)
臘月初十,是竹林書屋放假的日子。
每年一進臘月,雁城的私塾館就陸續開始放假過年,直到過了元宵節至縀十才開學。
那時的私塾沒有寒暑假,每年只有這麼一個假期。
因為要放假了,兩天前學生們的心就野了,尤其是啟蒙班的這些小孩子,在蒙館裡關了近一年,想到即將到來的一個多月無拘無束的快樂生活,其興奮溢於言表,任先生在上面唸書,下面一個個都象猢猻一樣腳蹈之手舞之,連一向文靜的張家姐妹也時常象小麻雀樣在下面小聲地嘰嘰喳喳。但只要任先生放下書本注目過去,那些小孩子立刻一個個正襟危坐,象乖乖學生樣,小猢猻小麻雀們全都不見了。
任先生雖然心裡不悅,但並不管這些,照舊教書考校,只要你背不出來,他就照舊打手心,有時實在生氣極了,就忍不住擰幾下耳朵,直到把那隻小耳朵擰成紅紅的小麻花為止。
只有魯榮明成天忙得連軸轉,根本無心思及放假之事。自從決定學武之後,他白天聽課背書應付先生考校,放學後急急回到父親在魯啟公宅子裡的住宿處鋪開紙硯寫毛筆字,現在他的任務已增至十五張大楷,寫完後練習一遍小師姐教的船拳岳家手,至亥時方能睡下。第二天卯時一起床,就立即趕往竹林書屋跟小師姐練拳,天天忙得暈頭轉向,哪裡還想得到其它?
好在他父親魯昌軒天天都很晚回來,早上也很早就走了,並沒有發現兒子不務正業的在練拳,不然,這魯榮明肯定會吃一頓他爺(雁城人稱父親為爺,後同)的老拳。
終於到了臘月初九。
這天下午放學後,學生們回家後第二天就不用再來書屋唸書了,所以申時一到,就陸續有家長來書屋接自家的孩子,他們不是象如今的家長接小孩那樣幫著舀書包什麼的,而是把年初從家裡舀來的課桌搬回家,那時人家的生活條件普遍不太好,家裡很少有多餘的桌椅,所以這課桌大都跟著小孩走。也有家裡條件很好不需要搬的就繼續放在書屋,來年開學後省了再搬來,譬如魯榮仁兄弟和張家姐妹之類。
如果在任先生家裡有鋪位借過宿的,這天就需要把被頭鋪蓋抱回家或拆洗或晾曬,不然一個多月後再來看,被子裡肯定全是黴味,無法鋪蓋了。
這天,魯昌軒也來了,他向魯啟公請了半天假,在趙家鎮僱了一隻小船和艄公,搖到書屋後門河灘頭,請艄公相幫著把兒子的課桌椅子和被頭鋪蓋統通搬到了船上。然後找到正一個個和家長揖手相送的任先生,覷得他有了空閒,忙過去揖了揖手:“同安兄,犬兒頑劣,一年來深受先生教誨,給您添麻煩了,真是對不起對不起了啊!”
任先生慌忙回禮:“文雅兄哪裡話來,貴公子聰明好學卓爾不群,將來前途定不可限量,這是文雅兄的福氣,任某隻是盡蒙師之職罷了,何來麻煩之?”
清時的文人只要進過學(即在由州長或縣長主考的院試中考中功名成了生員,有了歲考資格),不管年紀大小,見了面互相都稱對方為兄,這只是出於尊重對方的意思,如果是進過學的,見了面後互相以進學先後排序,和所謂的先進山門為大差不多,不管年紀大小,稱進學的即為兄,任先生是中過學有功名在身的,而魯昌軒沒有進過學,按當時不成文的規定兩人之間不能互稱朋友,這任先生會稱魯昌軒為小友,就是魯昌軒到了八十歲面對進了學的秀才也還是個小友身份。但在本故事發生的年代科考已取消,進學歲考做官的概念在社會上已逐漸被淡化,所以這兩人才會互稱為兄。
“同安兄過謙了,蒙師之恩等同於父母,犬兒一點一滴的進步都是和同安兄的教誨分不開的啊!”魯昌軒著,從袖籠裡取出一個紅紙包來遞過去,“犬兒在同安兄這裡又吃又住的,讓同安兄破費不少,這個……嗯,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還請同安兄笑納,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文雅兄這樣就是見外了,文雅兄的公子就是我的兒子,吃飯嘛只是多了雙筷子,睡覺嘛也只是多了一個鋪而己,何況鋪蓋又是文雅兄家裡舀來的,這怎麼好意思呢?”任先生氣地推讓著。
禮讓,是中國人謙謙君子的形象,在古時文人身上更是表現得淋漓盡致,儘管這位任先生可能明天就揭不開鍋了,但這謙讓還是必須要表示一番的。
這邊兩個大人正在你讓來我讓去地謙讓著,那邊廂兩個小人也在不斷地話別。
“阿明,記得每天早晨都要練拳哦!就是那套岳家手,我已經教會了你拳訣,你只要背熟並勤加練習就可以了。”任婉潔一本正經地交代著,儼然一副師傅的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