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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臺後的某位官員捻著花白的鬍鬚暗含不耐道:“殿下還是莫要堅持讓女子參加了,過往詩會從無此例,許多才子……怕是也接受不了。”
像是聽到了極其好笑的笑話,安平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莫不是本宮聽錯了?本宮有此建議,爾等身為男子,應當高興才對啊。”
周圍的人統統風中石化,連埋著頭的周漣湘也忍不住好奇地抬起頭來,一臉不解。
安平好笑地搖頭:“因為照你們的想法,本宮連女子都這般尊重,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男子,豈不是會更受尊重?”
那官員吶吶地閉了嘴,竟找不出半句反駁之言來。
場下原先一臉不屑的男子們聞言不禁開始動搖,紛紛左顧右盼,只望有人能做領頭羊,也好有個臺階下。圍觀的平民百姓則大多覺得有趣,個個都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也在等待有沒有人會在此情此景下上場,然而半天過去卻仍舊無人登臺。
久等無果,安平無奈地嘆息一聲,站起身來,將手中的詩詞一張張翻過,大部分被她揪成團,丟掉。然後在眾人怔愕的眼神裡直接開始點評:“焦清奕,詩詞清麗脫俗,自有一番意境,可惜志向不夠堅定,然可雕可琢,本宮覺得可以留之。”
說話間,手中的幾張紙又被揪成了團,丟了。
“嗯,秦樽的詩詞倒是直抒胸臆,不過不可浮於其表,誇誇其談,不過也可留之。”
被點了名的焦清奕和秦樽俱是一臉呆滯,不愧是輕佻公主,連品評詩詞都這般……不拘小節。他們這些熟知她秉性的人也就算了,但是那些被直接丟了詩詞的人該有多麼多麼多麼的傷心啊……齊遜之注意到二人的表情,微微笑了笑,低頭又撫了幾個琴音。
“咦……”
眾人忽然都愣了一下,因為安平突然舉起一張詩詞笑得很是燦爛:“不知這位林逸是何人?”
場中寂靜了一會兒,有人起身,朝她行禮:“在下江南林逸。”
安平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三十出頭的光景,一襲洗得發白的青衫,下巴上微微泛著青色的胡茬。相貌說不上多麼精緻,但極有氣質,站在那裡好似叫人以為看見了仙人。不過他嘴角邊的笑意卻又將他拉回了凡塵,那是一種不羈卻又不顯張揚的笑意。
安平點了點頭,眼中閃過讚賞之意:“胸懷丘壑,大氣磅礴,是個人才。”
劉緒也暗暗點了點頭,他剛才也看了他的詩,對林逸此人也頗為讚賞。
齊遜之又撥了幾個琴音,以示恭賀。林逸朝安平行了一禮,坐了下來,周圍人看他的眼神已經不同了。
漫長的等待之後,周漣湘驀地揪住了衣裳下襬,因為她發現安平殿下在拿起一張紙後,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江流碧水接長天,扶搖直上攬明月。廣寒宮闕憑欄望,蟾宮折桂豈等閒?”
安平深邃的眸子悠悠地望了過來,好像透過她端莊的外表看到了她不安分的內心。
“本宮覺得……”她拖著調子,像是故意折磨周漣湘的心智,在看到她的手指越發用力地揪著衣襬時才慢條斯理地說完下面的兩個字:“甚妙。”
周漣湘一臉不敢置信地望向她,後者卻只是輕輕一笑,便又移開了視線:“然躲躲藏藏,不敢抒發,畏首畏尾,便難成氣候。”
周漣湘又垂了頭。
安平走了幾步到臺前,笑著問劉珂:“太傅大人覺得本宮品評地可還算中肯?”
劉珂看了一眼地上四散的紙團,訕笑道:“殿下所言極是,然終究還是……”
“嚴厲了些?”
劉珂抿唇點頭。
安平笑了起來,眼神掃過在場剛剛被她點評過的眾人,大都面色蒼白如紙,顯然書生們的麵皮都是很薄的,哪經得起這般不給情面的打擊。
她手攏在唇邊低咳了一聲,朗聲道:“本宮直言不諱,若有失禮之處,還望諸位見諒,但若自認無此擔當者,還是早些離去吧,爾等來此既是要為民生做大事,又何需如此拘泥小節?”
她一步步走到臺邊,眼神掃向下方的眾人,神情肅然,說出的話也擲地有聲:“所謂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身為讀書人,本宮相信諸位皆有此雄心壯志,然心胸不足承受半點批評,又何以開闊到納百學,承萬世?”
周圍一片肅靜,原先在臺上的受了打擊的人紛紛垂眼迴避,而臺下的男子也大同小異,彷彿被揭了短處,一時難以遁形。
安平慢慢掃視一圈,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