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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永遠不會忘記,那雙火中的金黃妖瞳,有著多麼璀璨的奪人心魄的美麗和……刻骨銘心的濃烈恨意。
那個時候的秀秀並不懂,為什麼平日裡疼他愛他,與他一同快樂玩耍的雲姐,為什麼會冷冷地站在人群之後觀望,而不是衝上來,告訴所有的人,他和他美麗溫柔的孃親,並沒有做任何害人的事情。
然而很快地,當他在濁世紅塵裡跌打了一圈之後才明白——
劇毒人心,無藥可醫。
猖狂的火焰在黑夜裡劇烈焚燒著,就快要吞沒木臺上的那對母子,然而夜空裡忽然便有道灼眼的白光倏忽閃過,那道叫人炫目的光芒之後,高臺上的碧蓮母子,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從此之後,丹城之人再沒有見過碧三小姐和她的兒子。
光陰流轉不息,百十年之後,除卻那丹城名門碧家的老太君,再沒有人記得那在烈火裡仍舊美麗萬分的蓮姬……和那個有著金晶琥珀一般眼眸的,叫做秀秀的孩子。
……0
在中州浩瀚廣袤的土地上,有一處大澤名喚雲夢澤。雲夢澤浩淼若海,然而在那層層碧波之後的彼岸,便是靈狐一族世代的聚居之地——狐之谷。
潮溼的風從雲夢澤的方向吹來,帶著一絲絲迷濛恍惚的氣息,秀秀揉了揉鼻子,抬頭看了看望著湖面出神的孃親,忽地伸手拽了拽母親碧色的衣角,“阿孃,這裡是哪裡?為什麼我們要來這裡?”
“這裡是狐之谷……”距離母子倆兩步開外的男人回過頭來,他的臉隱在黑夜之中,讓人看不真切,“非狐族之人不得進入狐之谷,我也只能送你們到這裡了。”
“他的故鄉,就是這裡了麼……”檀黑的雙瞳裡映出大澤的波光,碧蓮咬了咬唇,道:“敢問恩公……可認識檀九?”
男人聞言點頭,道:“我早年曾受過檀九之恩,如今送你母子二人到達此處,便算……報了他當年的恩情吧。”他轉過身來,看著碧蓮身畔,那年紀尚幼便已展露絕色風華的年幼孩童,黑眸閃爍著,“是你和檀九的孩子吧?”
“嗯,秀秀是我和檀郎的孩子……”碧蓮應著,牽起秀秀的小手,“秀秀,你爹叫做檀九,他是狐族之帝,那狐之谷……便是你爹的故里。”
“我爹爹叫做檀九?”年幼的秀秀重複著,卻又有了另一個疑問,“他就在那谷裡,為什麼不出來接我們呢?”
“你爹他……”男人慾言又止,卻忽而轉向碧蓮,語聲裡有著憐憫之意,“你與檀九終究是殊途,這樣下去只是徒惹傷心罷了,你還是……不要執迷了。”
言畢,男人便倏然在黑夜裡隱去了身形,唯有低低的語聲迴盪在溼潤柔軟的風中——
“千載太虛無非夢,是仇是恨,是恩是愛,終歸都要化為一捧黃土。碧蓮,你好自為之……”
……0
碧蓮牽著秀秀的手站在雲夢澤之畔,從彷彿漫漫無邊的黑夜裡一直等到了東方光華初現。
雲夢澤上,忽而駛來了一輛小舟。那小舟來得極快,眨眼功夫,便有個同檀九和秀秀一樣擁有著琥珀眸色的男人,從舟上躍了下來。
那男人無疑是極美的,與檀九有幾分相似的臉龐卻帶著邪佞之意,不知怎麼,竟讓人從心底裡覺得悚然。
男人毫不禮貌地打量著碧蓮,忽而喈喈笑了起來,“昨晚我便感到谷外來了生人,原來……竟還是個美人兒呢。”
“你、你可識得我夫君?”直視著男人的雙眼,淡紅色唇瓣微微顫抖著,她蒼白的臉上湧上激動的潮紅。
“自然識得,你的夫君,就是我那身為狐帝的爹呢……”男人的動作越發輕佻,冰冷的指掌撫過碧蓮那容色逼人的芙蓉面,“可是,我父君早就死了呀……”
尾音輕且柔,那彷彿同情人耳語一般的語聲裡,他滿意地看著女人美麗的臉上驟然湧上震驚而絕望的神色,然後悠悠緩緩地繼續說:“父君為了替我大哥擋去天劫,被九道天雷劈散了千年的修為,早就隕滅為灰了,屍骨無存了呢……”
似被重錘猛擊,劇烈的疼痛猛地襲上碧蓮的心房,眸中有淚光盈盈顫動……從前她怨過他、怪過他……可原來,他並非辜負了她,並非有意讓她空守了十年的誓約……原來他早就化為了飛灰,也許每每午夜夢迴之時纏繞身畔的那一縷清風,便是她的檀郎信守著那對月而起的誓約回來與她魂夢相依!恍若糾纏了三生的情愁愛怨,在這一霎間兇猛無比地將她緊緊包裹,道不盡這其中的繾綣鍾情,只餘下那滿腔流不完的熱淚。
“就是這個表情……絕望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