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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飄著一股子藥香,擠了十幾個人進來,愈發顯得空間狹窄。
辛夷小小的個子,站在一旁毫不起眼兒。
屋子裡亂哄哄的,夾雜著血腥氣,讓人嗓子裡泛著一股不舒服。
辛遠翻著辛有財的眼皮,又為他扣了脈,這才為難的說:“這樣吧,我先給他將腿上傷簡單處理下,用夾板把斷掉的骨頭固定下。有財傷的實在是太重,我看明天你們要去鎮上同仁堂請老專治跌打損傷的大夫才行。”
作為辛家莊唯一的赤腳大夫,平日裡雖被人敬稱一聲郎中,可辛遠自己明白他不過是年輕時多看了幾本醫書。真遇到棘手的病患,憑他這點兒醫書根本不夠看。
傷筋動骨一個看不好,將來恐怕留下隱疾,辛有財白白的骨頭茬都冒出來了。要是沒治好,腿廢掉是小事兒,傷口化膿發起炎症來,小命不一定能保住。
萬金之計,還是暫時將辛有財傷口處理下,明日請來鎮上坐堂大夫來。
大夫的話落在耳中,辛老爹有些沉默,去鎮上請大夫談何容易,想請同仁堂的老大夫出診,銀子一定要充裕。
只是,看著奄奄一息的老兒,說不心疼是假的,辛老爹只能抱著走一步算一步的心思。
“遠郎中,你先給有財處理下傷口吧,半夜三更了,能不能先讓有財在你這裡歇一晚。明天我借副撐杆,將有財抬回去。”
“唉,老兄弟,咱哥兒倆還用這麼客氣。有財這孩子是實誠人,他這樣子,我心裡也不好受。你就放心吧,我一定盡心盡力的照顧他。”
辛遠不是空口白話之人,說話間他已經拿著消了毒的刀子,給辛有財拆了傷口處的破布,幫他將露出來的骨頭稍微移了位。
他做事兒時,全神貫注,手背青筋繃起,手極穩一點兒顫抖都沒有。
忙活了一晚上,看著辛有財的傷勢暫時處理好,辛老大連並著幾個半大孩子都打起了哈欠。
這一夜大家夥兒幾乎都沒睡,又跑了這麼多路,心裡還跟著惶惶不安,最後又被辛有財的傷嚇到。到了這光景,幾乎站都站不穩。
辛夷整個人靠在二丫身上,小腦袋一顛一顛的。
最後還是辛老爹發話。
“老大,你跟老三護送著幾個侄子侄女兒回家,大勇和他娘在這裡守著。等到明天一大早,我跟你和老三一起來把老大接回家。”
一家之主的話還是很有分量的,眾人都沒有異議。王氏拉著大丫交待了兩句,讓她將幾個小的照顧好,轉頭又守在了辛有財身旁。
臨走前,辛夷回頭瞧了一眼,昏暗的燈火下,王氏紅腫著眼睛木愣愣的守著緊閉雙目的辛有財。
那種一直縈繞在心頭的恨,忽然淡了許多,他們也只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萬事自有定數,其實不用辛夷報復,只要不幫助這家子,他們也許一輩子都會在貧困線上掙扎。
如今,辛有財一條腿等於是廢了,這一家未來的日子只會更慘。
回去時,月亮從遠端鑽了出來,地面像撒了一層水銀。
辛夷深一腳淺一腳的跟著大丫走著,沒有人吭聲,所有人臉上都是愁雲慘淡。
偶爾飛過幾只螢火蟲,像是星星落在了草叢中。
第十九章 天文數字
剛沾到枕頭,辛夷便沉沉見了周公,做了半宿的夢,讓她愈發精神不濟。
這一夜,能夠好眠的也只有四丫和辛小寶了。
王氏和大勇守在辛有財身邊,一夜眼睛都不敢合一下,大夫說了若是病人半夜發起燒來,十有**熬不過去。
兩人盼著望著,終於熬到了天明,辛有財面色雖然蒼白,但未曾有發熱跡象。
王氏握著他垂在一邊的右手,幾乎要落下淚來。
天色熹微,光從蒙著白紙的窗子上透了進來,房內晦暗不明。
大勇揉揉眼睛,整個人失魂落魄彷彿沒了主心骨,他拿著浸溼了的帕子,為緊閉雙眸的爹爹擦了擦臉。
驀然傳來的涼意,讓昏昏沉沉的辛有財略微清醒了些,他費力睜開眼睛,昨夜的一切點點滴滴回放在腦海。
“他爹,你終於醒過來了。”
王氏抹著眼淚,情緒激動起來,握著辛有財的手也加了幾分力道。
“如娘,讓你擔心了。”
王氏做姑娘時,單名一個如字,不過辛有財向來木訥,很少這樣親暱的稱呼她。
自從大勇出生後,他們彼此的稱呼就是孩兒他爹孩兒他娘,兩個人從陌生到